怪,看上去异常结实的座椅,看一眼就有触目惊心之感。
老鲁还想四周打量一下,但已被摁进了那张奇形怪状的座椅。
座椅由粗壮、沉重的木头打制而成,左右两侧带有扶手,看上去比皇帝的龙椅还稳固,而左侧一块折叠起来的栏板放下来后,正好拦在老鲁的腹部,将身体卡在中间丝毫动弹不得。毫无疑问,这一措施是为了防止逃脱和可能发生的攻击行为,如果再加上一付手铐,恐怕孙悟空到此也难以脱身。
“你的,快快的说,大家的,客气一点,日子的,好过一点。”龅牙男子开口说道,从语音到声调,一听就是标准的日本人讲中国话。“先说叫什么名字?”
“大丈夫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我叫鲁邦。”老鲁答道,说的确是实话。
“鲁邦?”龅牙在纸上写了几笔。“到苏州来,什么的干活?”
老鲁抬眼细看,只见那厮身穿便服,头上却戴着一顶日本军帽,神情异常威武、自信,上半身趴在办公桌前,仿佛整个大东亚都在本老爷的掌控之中。
“我从无锡乡下来,别人给我三十块大洋,让我到苏州来跑一趟腿,”老鲁装出傻乎乎的样子答道,“我们乡下只认大洋,不大相信法币,军用手票就更没人要了,太君,拿法币去镇上买东西,店家大大的不喜欢……”
“巴嘎!”龅牙太君一拳捶在桌子上。“你的,共产党新四军的干活,护送高级干部的干活,我们的,统统知道。再不说实话,死了死了的有!”
“太君,千真万确,我真是上了别人的当,说我是新四军,真是抬举我了,早知道要被抓到这里来,打死我也不来苏州了。”老鲁大声叫冤。“我回去以后找他算账,非把狗日的揍扁不可。狗日的有钱,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放个屁都一裤裆油……”
“日得个娘,嘴还真硬!”龅牙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老鲁听在耳里,暗想这小鬼子还真是中国通,句句话都听得懂,骂起人来也字正腔圆,居然还带点常熟口音。
“表将有点道理,中国话全听得懂。”老鲁扭脸笑嘻嘻地对“茶馆伙计”说道。“就是一张嘴巴在苏州,牙齿却跑到浒墅关去了。”
“表将”二字纯属无锡土话,意思颇为复杂、微妙,原是一句极其恶毒的骂人话,意思为“婊子养的”——“将”字也即“子”和“养”的连音。但是,这又是一句几经演变后歧义颇多的蔑称,含“这家伙”、“这小子”之意,不过在亲密朋友间却又多有使用,甚至还有父母将儿女唤作“细表将”,则无疑又是一种爱称了,所以如何理解完全应该依场合而定。
“日得个娘,老子就是中国人,嫩只阿乌卵①。”龅牙脸上再也挂不住,开始改口使用常熟话——如果再装日本人摆威风,不知道那憨头憨脑的土流氓还会说出什么难听话来。“来人,把这阿乌卵送隔壁去,先让他清醒清醒再说。”
①常熟方言中,把你说成”嫩“,而”阿乌卵“则有傻瓜、白痴、二百五之意。
隔壁的刑讯室内到处堆满刑具,看上去显得极为局促,两个看不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的大汉正在抽烟聊天。
老鲁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屋子里虽然摆着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如铁链、皮鞭、狼牙棒、火盆之类,最最显目的,还得数一具用于捆打的“大”字形木架和一张老虎凳。墙角边的火炉上,炖着一大锅被剁碎了的尖头红椒,散发出一股呛人的气息来。
“朋友,跟你说句体己话,现在开口还不晚,别苦头吃足再开口,那就亏杀老本啦。”一名红鼻子大汉凑近老鲁笑嘻嘻地说。
“二位长官,我是被冤枉的。”老鲁大叫道。
“呵呵,来这里的人里边,十个里头有九个半是这么说的。”红鼻子大汉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