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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3 / 4)

,总算推开了班房的门。他一下子扑到电话机上。

他说:班长,出事了,快,快来。

人们费了半天劲儿,才把老袁从造粒机里鼓捣出来。几个人用一块木板抬着,把老袁从铁梯子上顺下来,老袁血肉模糊的身子,被平放在车间几盏惨白的灯光下。

老袁的头变成一个血葫芦,面目全非,耳朵被钩掉了,鼻子也被削平了,头发连带着头皮,如同被连根掀起的草皮,不过露出来的不是土壤,而是白森森的头盖骨。老袁身上的衣服,被钩扯成一条条一段段,那一团团的白棉絮,也早已被血浸透。

这时候,车间主任跑过来,一看老袁这个样子,一下子蹲在地上,眼泪“哗”地便淌下来,哭着说:“老袁哪,你这是遭的啥罪啊!”周围的人没有不动容的。急救车的鸣叫声由远及近,主任站起来,手一挥,说抬下去吧。主任又向四周瞅了一圈儿,他在找曹大屯。在墙角的靠窗处,他终于发现了蜷缩在那里,目光呆滞、头发蓬乱的曹大屯。他跟班长说:“你一定得给我看好了他!”

实际上,不用看,曹大屯跑不了,这时候,他的腿还软着呢。也许主任的意思是,怕他曹大屯一时想不开,再有个三长两短,麻烦就更大了。不管怎么说,班长留下来,就坐在他一边。急救车的鸣叫声又由近及远,因为整个车间里的机器设备都停下来,所以周围一下子安静多了。

“操,你这是咋弄的?”班长说。

“班长,我能抽根烟吧?”

“你抽个*,你还抽烟!你还嫌事不大?安全处和保卫处马上就来人,你还抽烟?”

果然,班长话音未落,一群人呼呼隆隆就来了,他们围着设备转了一圈儿,就来到曹大屯身边。有人给曹大屯搬来一把破椅子,让他坐在上面。曹大屯抬头一看,他的身边围着一大帮人,每个人都瞪着一对大眼盯着他,那一副副表情,就如同在看一个稀奇古怪的动物似的,有的人还抱着本子拿着笔,等着记录着什么。这样的情景,好像只有在电影中才能见到。为首的两个处长什么的,表情异常严肃,有一个先清了两声嗓子,说:“事故的经过,你讲一讲吧。”

此时,曹大屯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有面对这么多人说过话,他想说却说不出来,他垂着头,不知道从何说起,屁股挪蹭来挪蹭去,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因为周围静悄悄的,所以显得特别刺耳。他心里越来越着急。他又抬起头。那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充满着渴望和愤怒地盯着他。突然,一种巨大的恐惧猛地侵占了他的大脑。他一下子用双手捂上脸,片刻,哭声如同意大利的歌剧那样难听地响彻整个车间。

我是凶手 4

老袁死后,厂里花钱给他美容,据说光身上的刀口就有上千个,殡仪馆的两个美容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把老袁复原得有了人模样。

事故鉴定书也很快出来了。这是一起典型的责任事故,工艺流程上明确地写着,要进入造粒机,必须在设备停下来后,一个人在外面守候着,另一个人方可进入。老袁显然是违规操作,没有人知道他当时进入造粒机去干什么。而曹大屯发现设备停下来后,没查找原因,就随手启动设备,显然也是违章操作。可老袁是主操,是师傅,要负主要责任。尽管主要责任在老袁,但厂里还是按照高规格给老袁及家人进行了赔偿。给曹大屯的处分是开除、留厂察看一年。没完全把曹大屯开除,看出厂里的情面。但曹大屯被安排在厂里后勤上,要天天打扫卫生,在重新上岗之前,每个月只发生活费。

老袁火化前的遗体告别仪式,曹大屯提出来要去,被厂里拒绝了,理由是避免节外生枝。厂里的忧虑不无道理,刚安抚下老袁一家,他们可不想摁下葫芦起来瓢。据说在这件事上,胡秀芝表现得甚为大度,说老袁已经这个样子,是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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