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师在屋里喊着:“进来坐,进来坐。”
带路的人说:“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进去和贺老师说吧。再过两个钟头,我来带你回去。”
我忙称谢。
我进了屋,一进去就感觉屋里黑的很,半天才适应了。
贺老师目测大约有三、四十岁,身材中等,蓬乱、干枯的头发上似有尘土。戴着一副黑边眼睛,脸黑红黑红的,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也笑着打了个招呼,打量屋子,发现只有一个小窗户,难怪屋里黑洞洞的。
屋里的摆设非常简陋,但那一摞摞的书却非常显眼。
我问:“贺老师,我姓林,叫我小林好了。听说你家里有古书,我们学校让我来看看。”
贺老师转身从土炕下翻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油纸包,一层层打开,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古籍说:“就是这个,我打算卖给你们,给孩子们换点学习用品和新书。”
我接过书,书很老旧,保存得却很完好。
小心翼翼地将书还给贺老师,我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懂古籍鉴定,我还有两个同学,等他们来了,会和你好好谈谈的。”
贺老师憨憨地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喝水不?”
我摇头说:“不用了,我可以在学校里转转不?”
贺老师说:“好,我陪你去。”
绕过贺老师的房子就是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也就两间破旧的土坯房,墙体还有裂纹,看来心惊,房前是几棵无精打采的小树。
贺老师介绍,大点的房子是教室,平时七八个不同年级的小学生一起上课;小点的房子是老师办公室兼宿舍;又指了指地势平缓的山坡,说那就是操场。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本来学校有两个老师,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新分来的年轻娃娃,可是他呆了不到半年,就跑了。我家里活忙的很,一个人也教不下去,这不,学校放假都快三个月了。”
我疑惑的问:“那校长呢,怎么不再进老师啊?”
贺老师苦笑着说:“校长是别的学校兼职的,有谁愿意来我们刺儿沟教书呢?就是校长也没人愿意来。这是十村八沟最穷的地方了。我是祖祖辈辈住在这穷山沟里没有办法呦。”
我吃惊:“校长都可以兼职啊。那你有没有告诉校长你这里没老师呢?”
“说了,校长说,开学的时候从他们学校抽人。”
“哦。”
用贺老师家的碗喝了点水后,我就一直坐着发呆。
我的胸中有一团火灼的我全身发热。
贺老师说,这里之所以穷,是因为山沟里的人观念守旧,思想落后,守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泥窝窝“的想法,一辈子不愿挪窝。
他说,如果人们出了这个山,就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就不会为自己的“二亩三分地”而自足常乐,以为“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好日子了。
他还说,山里穷是因为常年缺水,只靠天吃饭。用的水都是到十里以外的窖井里一桶桶用牛车拉回来的。
他说了很多,这个常年在种地和教书间来回奔波的男人,对着我感慨万分,长吁短叹。
他今年才28岁。
诉衷情(上)
村里带路的人来的时候,我已经下了一个决定:“贺老师,你通知学生都来上课吧,我明天就给大家讲课,虽然我不是专业学校毕业的,但我有信心。我也不要学校一分钱!”
我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我从前看多了贫困山区的孩子上学难的事情,那时我经常在经济能力许可的范围内捐款给希望工程。重生到这个世代,我以为经济够发达,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