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几十名红衣兵卫在城头警惕侍立,张弓拉箭,蓄势以待。壮年男子们纷纷涌出家门,手里都握着各色农具,菜刀,气势汹涌,面上杀气腾腾。每个人都知道,城门失守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这两年来,听过了太多血腥的传闻,那些屠杀百姓,奸淫妇女的狼盗对他们来说,远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
从飞担心流云的身体,只想赶紧先送她到客栈歇下。拉拉缰绳,把马车赶到街边上,缓缓前行,让汹涌人群从车边经过。
“我们回头去看看。”流云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情绪,见着满脸坚毅刚强的守城百姓,只觉得胸中忽然澎湃,热血沸腾,一颗心像是要跳出胸腔,手脚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虽只是古浪一过客,然此城安危存亡已与其紧紧相关。
但从飞很果断地拒绝,毫不理会她带着些许愤怒的声音,反而甩了快鞭,加快步子朝客栈驶去。车里的地鼠也拽紧了她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说,毕竟是个女子,眼下还没有沦落到全民皆兵的地步。
半路上撞见了六神无主的焦老大,看清流云所乘的马车,紧张表情稍稍松懈,快步奔到车前,大声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属下还以为被挡在城外,差点就要去向大人报信。还好,还好。”说罢,心有余悸地擦擦脸。流云清楚地看见他额角鼻尖渗出豆大的汗滴。
压低声音回道:“易公子方才下了车,去城头抗敌了。焦先生可去城门处寻他。”瞥了眼焦老大身后十余名彪壮的护卫,忆及易冲飞将军的身份,心中稍定。只要来犯狼盗人数不是太多,守城十日半月该不成问题,到时候,附近城驿的守军必定来援,古浪应不至失守。
焦老大闻知易冲行踪,匆匆向流云道了声谢,就带着护卫疾步奔向城门。这些人俱是训练有素,虎背熊腰,昂首挺胸,行走步伐间有种旁人难及的从容和气概,就是从县衙急匆匆冲出来的官兵也是远远不及的。
流云由着从飞将马车一直开到客栈门口,刚下车,就见一绿色人影忽地冲出来,一头扎进流云怀里,喉中呜咽有声,正是等得心急如焚的绿绮。
绿绮入城时正是城门开始戒严之时,官兵得到消息说狼盗正往南流窜,但当时只认为古浪城高墙厚,狼盗曾吃过一次亏,该不会再来。却不曾料到他们居然真的朝古浪进宫,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
绿绮在客栈里听到警戒号角,心中陡然一阵,赶紧推窗,果见烽火连天,战事将起。想起流云尚在城外,一时又急又怕。虽从小在宰相府伺候,比旁的丫环多了些见识,但见如此情形也全没了主意,脑中胡思乱想,怕是流云她们遭了狼盗的毒手。一念至此,竟在屋里大声哭了起来,呜咽几声,忽见乌木马车上赶车的从飞,又惊又喜,来不及擦去脸颊的眼泪就朝外扑来。
从飞把缰绳递给身边马夫,搓搓手,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绿绮你也会哭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掉了这么多金豆豆,好生可惜了。”
绿绮一边抬起头,一边不好意思地擦着脸上残存的泪水,也不理会从飞的调笑,破涕为笑,“还好小姐你回来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要是小姐你出了什么事,绿绮怎么跟老爷和陆少爷交待啊。”
流云看着她眼角的泪花,亮晶晶的液体尚在眼中忽闪,明媚的双眼泛出淡淡红色,眼皮微微肿起,活似两只小桃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理了理她鬓脚的乱发,温和道:“我命大着呢,哪这么容易出事。看你,都哭成这样了,小心被人看到这副丑样子,以后嫁不出去。”
绿绮害羞地低头微笑,有意无意地朝从飞瞥了一眼,低头拉着流云朝客房走去。流云不好推开,只得一边回头一边嘱咐从飞安置地鼠。
地鼠也不客气,仿佛自己才是主人一般笔直地往后院冲,缩头缩脑地跟着流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