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理由,死竟成了最后的一个精神避难所。
有限个体生命的存在是以无限无极的死亡为背景的,像浩瀚沙海中一方草木葱茏的绿洲,或镶嵌在沙山间的一泓月牙泉。正因为她有着那样一种底色为背景才显得弥足珍贵,不可多得,所以美好更加美好,神圣更加神圣。
偶然之于必然,有限之于无限,关于死亡的思考,可以给生命更多的勇气,使人生更富于诗意,仰仗着死神给我的启示,使我聚足了与之搏斗的精神力量,并最终逃出了它的魔掌。
把生命叠成纸船的模样
把生命叠成纸船的模样
李东辉
不知从何时起,有了一个习惯,每每抽完一包烟,就把纸盒拆了,折折叠叠,就成了一只船。然后,把它们放在桌上,一时忘了清扫,便会有许多只小船,在桌面上飘飘摇摇。久而久之,意念中就有了一片海。
象老祖母时常打磨着那只早已弃用的铜火盆,叠纸船的感觉是重读往日的温馨,是某种情素羞涩的流露,是把生命叠成纸船的模样,放它到时光的流水中去漂泊,去寻觅。寻觅那个已经被海浪吞没的无名小岛,寻觅一个无需用眼睛就能享受到光明的所在。
船是在许多年前一个黑沉沉的夜晚启航的,没有灯塔,没有航标,甚至连最原始的用来导航的星象也都隐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了——病魔与死神挖走了我那双明亮的眼睛。然而,船不能停泊,更不能沉没,一个声音在远方召唤着他。
在夜海上漂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黑暗中与那些同样隐没在黑暗中的对手们争夺着舵手的位置。一次次较量,一次次对峙,一直用海明威笔下那个老人的话欺骗着自己,每当完成了一次较量,坐下来喘息的时候,却又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这样的争夺,这样的漂流,究竟意义何在?连自己都不清楚这条破船该驶向何方。与其如此,还不如把它交给海风和那些形形色色的对手,随波逐流,沉浮自便,倒也逍遥。黑暗中的赤裸与疯狂,是上帝赐予人类的精神鸦片,放纵的快感是沉没与毁灭的挽歌。然而,毒枭是从不吸食鸦片的。上帝所以要这样做,是用它来判定哪些人该上天堂,哪些人该下地狱。我不想上天堂,也不想下地狱,只想给自己点亮一只火把。我虽然不知道火把藏在什么地方,但我知道随波逐流是找不到它的。一次次的较量,一次次地对峙,一次次地迷茫,一次次地怀疑,渐渐地,我明白了,原来寻找就是方向,火把就在你寻找的地方。
十六年来,所以能坚定着寻找的信念,不仅是对生命灵光的渴望,还在于走过的日子已变成一条崭新的航道。只要船不沉没,船在漂泊,总会留下一条航道的,我坚信不疑。十六年来,我写下的所有文字就是我这条生命的破船在茫茫夜海中寻找时留下的航海日记,是一路上发生的故事,是交给未来的一份备忘。前行的勇气,不仅来自对目标的执着,身后的路更能证明生命的伟大与悲壮。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爱在写字桌前静静地坐着,即便不写一个字那感觉也是好的,尤其是在这春寒料峭之夜,轻轻地,拧亮台灯,柔和的光洒满桌面,象一片宁静的海,一个人边叠着纸船,边享受着这一份静谧与安详,便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了。
病的冲击波
病的冲击波
——李东辉
失明七年了,该说的说了,该写的写了。只有一件事总装在心里,沉甸甸的,且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忧和不安。
一九八零年,我以名列全县文科第一的成绩考进了一所大学的历史系。这件事在我们村里成了一件轰动一时的新闻,村里的父老乡亲无不说我父亲教子有方,夸我十年寒窗没有白费劲。那时我简直成了村里父母劝子读书的榜样。然而,五年后的一场大病险些让我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