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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4 / 4)

。尽管我命不该死,但却落下双目失明的严重残疾。当我突然患病住院,生命垂危的讯息传到村里时,那些曾督促管束孩子读书的父亲母亲们不禁出了一身虚汗。似大梦初醒一般,再不敢以我为例去说服孩子用心读书了。在我病愈出院回家休养期间,记不清有多少乡亲在前来看我时,都不约而同地指出了我患脑膜炎的病因:“你是用脑子太多了,要是不上大学,保准不会是这个样子。”尽管我再三向他们解释脑膜炎与读书用脑毫不相干,可他们却认定他们的判断是对的。据不完全统计,我失明七年来,村里高中毕业生仅四名,初中毕业生不过十二、三名,考上大、中专的人数为零。目前,村里高中在校生一个没有,初中在校生寥寥可数。诚然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至少可以说是我的病让村里的为人父母者对读书学文化又产生了一种可笑又可悲的恐惧和忧虑。我的病给村里带来的第二个冲击波是:村里的计划外怀孕的人数大大增加。我们那里流行这样一句俗话:“一只眼不是眼,一个儿不是儿。”早在我患病住院初期,我就得知村里一位已有二女一男的四十二岁妇女又怀孕,希望再生一个儿子。已有男孩的如此,没有男孩的更是千方百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不生儿子不罢休。有一位年届四十的妇女,在生了五个女孩之后东躲西藏要生第六胎。结果孩子没生出来,却因奔劳过度导致子宫破裂,险些送了性命。我在家养病期间,一位来我家串门的妇女曾对我说:“你这一病,又让咱村多生了多少孩子呀。”

就因为我用心读书上了大学,就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只因为生了一场病,就给我祖祖辈辈栖居于此的小村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然而,在这种影响和冲击的后面到底还隐含着乡民们怎样的心态和值得人深思的东西呢?这实在不是我一个人所能回答得了的。

关 于 黑 暗 的 记 忆

关 于 黑 暗 的 记 忆

李东辉

黑暗是生命的摇篮,这念头很古怪。我怀疑自己的大脑是否出了问题,然而,我很清醒。清醒的能看清黑暗中那些游移不定的真实和那些不可撼动的虚假。黑暗把沉眠的生命从梦中摇醒,把醒着的生命从困扼中摇入梦乡。于是,我便在醒梦之间,寻找着那些与黑暗相关的记忆片断。

经历了几十万年的演化过程,当生命发育成人的形态,便带着无限的冲动与热望艰难而执

著的破门而出,黑暗留在了身后。当那根与母体相连的脐带被冷硬的铁剪切断时,他哇地一声哭了——是被冷硬的铁剪与从未见过的光明给吓哭的。习惯了黑暗中的温暖与爱抚,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世界。伴着那一声撼人心魄的哭喊,他吐出了最后一口羊水。从此,这世上又添了一个多灾多难的孩子。此前在黑暗中发生的一切以及有关黑暗的记忆全部丧失。此后,他开始用一生的寻找与思索试图复原那些有关黑暗中发生过的故事。风风雨雨中,他问自己:“我从哪里来?”坎坎坷坷中,他问自己:“我到哪里去?”一生的行程,一生的找寻,他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到这世上来。一生所为,似乎都是在听从某种旨意的安排。理由很简单,照这旨意做,便有好处。然而,好处仿佛也不能做为答案,也无法为那丧失的记忆和一生的找寻做出说明。因为这好处只跟旨意存在着因果关系,跟生命本身毫不相关。明白自己干什么是经验的积累。譬如,好好读书,便可以上好大学,便可以有好工作;投机钻营,便可做官,便可发财;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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