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伦闲着,就想打个络子,结果断断续续,竟耗了半个月,还没成型。
四阿哥胤禛来找她的那日下午,她正坐在窗子下做活。床头放着盆夜来香,正是花季,开的很盛。
还是绿屏眼尖,在一边推了推她,她一抬眼,刚巧从窗子里看见他。
许是怕热,自天气热起来以后,每次见他,他总着浅色衣裳,今个儿也是,穿了件月白的,料子也换了轻薄的棉麻。
他人本就瘦,那衣服绵软贴身,越发显得他修长了。
他挑了珠帘进来,绿屏看情形,装样儿的福了福身子,请了安,便将舒伦往前一推,自己笑的贼贼的,溜了。
舒伦踉跄的一下,站稳后,有些窘的问了句:“大热天的,主子怎么来了?”
往日里,他有什么事,从来都是吩咐下面的人过来叫她的,他自己是从未来过的。
他将她的屋子看了一圈儿,才说:“就是热,才来的。”
他凑到舒伦跟前儿,低低的说话,那模样像极了想做坏事的偷儿,舒伦瞧着,觉得他很有些童真,他说:“你别声张,我带你去个好去处。”说完,便拉了舒伦走,轻轻巧巧,倒真像怕被别人知道一般。
那地方是御花园的西北角,去年挖了个荷塘,亦撒了些鱼苗,景致是很好的,只是地方偏,往日里很少有人来,不知他是怎么找到的。
胤禛说:“这儿如何?”
他说着,脸上竟有些笑意,这是平日里很少见的。
说起来,舒伦是极怕他的,怕他几时又焦躁发作了,怕自己无意的那句话,又让他多心了。现下见他心情好,心里绷着的弦不免也松了松。
她说:“这儿很好,也凉快,主子怕热,以后自己府里也可以叫让人挖个池塘子,房子就建在池塘子旁边,夏日里宿在里边儿,可以避暑。”
胤禛说:“你倒真有些见地,我正是这个意思,早前外头开始见府,我早跟皇父回过了。”
两人沿着荷塘边的青砖路,慢慢走,青砖路边上是几棵高高的柳树,荫荫的挡了日光。池子里荷花开的正盛,粉粉白白,很是好看。偶尔有条鱼,胆子大,在荷叶边上露个头,哧溜儿有不见了。真应了那句鱼戏莲叶间。
舒伦正看得仔细,胤禛却弯腰拾了个石子,噗通扔进水里,水花很大,溅了舒伦一脸。
舒伦被他突然一吓惊的晃了晃身子,差一点儿掉进去。
她看了他一眼,他却嘴边露着笑,全不当回事,那情形,分明是故意的,耍这个恶作剧。
舒伦倒也不生气,亦不似往日那般戒惧,因为她心里觉着他似乎没什么恶意。只是自己觉得好玩罢了。所以只是抽了帕子,将脸上的水抹了。
胤禛见她如此,却有些不高兴了,说出来的话,也未免有些不顺耳“真是个没趣儿的,若是她……若是旁人,碍着爷们儿,嘴上不敢说什么,面上也必有些不忿,哪个像你,果真是做奴才的命。”
他说什么,舒伦总听着,只不回嘴。
胤禛说了一会儿,自觉没意思,哼了一声,也就不理她的。
舒伦见他不做声了,便以为这位爷闹够了,谁知才一会儿功夫,他不知那里折了个野菊,粘在了舒伦头上。
舒伦原也没觉察,只是离荷塘近,不经意低头,便在水里瞧见了。
他在边上亦发现了,问道:“你明明看见了,怎的不知声?”
舒伦略笑了说:“爷戴的花,奴婢瞧着挺好。”
他不服,说:“你不会发作,就永远别发作,我倒要看看你这温吞性子,能熬到几时。”
舒伦好些年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从这个时候起,就在揪她的错处,只是她太过后知后觉,从不知道他有这个心思,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