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炕桌上,说:“做了双鞋,嬷嬷试试合不合脚。”
李嬷嬷看了看鞋,也没试,就收起来了。她看了看舒伦,说:“你进宫有一年多了吧。”
舒伦说:“去年二月初十进的宫 ,到上个月初十,刚好一年。”
李嬷嬷轻嗯了声:“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宫里的规矩,该学会的也都该学会了。”
舒伦说是。
李嬷嬷说:“既然都学会了,那怎么还敢私下里收受东西。”
舒伦说:“奴婢知道不该,也去和四阿哥说了,只是,我们做奴婢的不好违逆主子的意思。”
李嬷嬷说:“那你说四阿哥这是什么意思?”
舒伦听了,抬头看了一眼李嬷嬷,随即又垂了眼“奴婢不知?”
李嬷嬷笑了:“你真不知道,我都看出来了,你还不明白?”
舒伦只是坐着不说话。
李嬷嬷说:“若说只是平日随意赏个什么东西也就罢了,可现下看,这位主子爷怕是起了别样的心思。”
舒伦在一边听着,不知怎的想起去年挨打的事,顺带的记起了四阿哥说的董鄂家的小姐,那时,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中意那位小姐的。她想了想说:“嬷嬷,兴许是我们多想了,主子爷本没那个意思,况且,四阿哥是皇子贵胄,我们是什么身份,怎么配的上。”
说到此,舒伦绕着手里的帕子,嘴边一阵苦笑,似是又忆起许久之前的那些事,身份,永远都逃不开这个身份。
李嬷嬷说:“爷是皇室贵胄,这不错,可若说要做个侧福晋,倒也没什么不配的。之前那个李氏,家里不过是个知府,难道这个都比不过。”
去年冬,圣上赐了李文烨之女给四皇子胤禛做侧福晋,只等今年秋,府邸竣工,便可行礼完婚。
舒伦说:“嬷嬷,我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有这个身份。”
李嬷嬷说:“人活在世上,哪能没个身份,有身份,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些事,你不处在那个位上,不是那个身份,你就不能做,亦做不了。”
不是那个身份,就做不了么?舒伦吸着气,只觉着心痛的很。
李嬷嬷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是个明白的,有些事,此生是没可能了,只能怨命。现在,若四阿哥真有这个意思,未必不会有个好结果,你也要往前看才好。”
舒伦说:“我想问一句,这话是嬷嬷的意思,还是……还是他的意思。”
李嬷嬷说:“不管是谁的意思,这都是事实,若四阿哥回了圣上,圣上降旨,是你敢违抗圣意,还是你家里敢违抗圣意。”
舒伦听了,愣了半晌。
回过来神儿的时候,她将手帕拿了出来,里面包着个东西,掀开一看,是个银质的如意锁。她将这锁递给李嬷嬷,说:“我听说,前两天他得了个女儿,我现在在宫里,置办个什么东西不容易,这小锁是我小时候的,不值什么,让小格格拿着玩玩。”
李嬷嬷接了过来,说:“好,我给他,只是,你自己要想开些。”
舒伦眼盯着蜡烛,那蜡油顺着烛身一点点向下划,像极了人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落水
四月末,天已彻底暖和起来。
有一日,圣上召了李光地等几位大臣见驾,说是有意幸蒙古科尔沁。留太子监国,要几位大臣竭力协助。
圣上这番心意也好解,现在西北战事未停,蒙古各部隔岸观望,人心思动,圣天子当然须恩威兼施。
只是圣上这一走,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倒清闲下来了。且今年天热的早,五月里的天,就叫人有些耐不住,人动辄就要出汗,也就越发不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