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奉从。道甫,那李太后也是你们通州人,听说她在宫中常提到你。”
李三才像是回忆起老熟人,说:“太后是永乐里人,喜好书法,人很贤明。太后父亲有了过失,太后便把他召入宫中进行责备,并在大匾上手书‘谦谨持盈’四字,让挂在家中大堂门额上。”
高攀龙等听了喜出望外,忙催促李三才快点写信,李当即修书一封给陈矩,请他设法让李太后知晓吴宝秀一案。
高攀龙感激地朝李三才作了一揖,说:“那我就先替宝秀兄谢谢漕抚大人了!”
八
早晨,皇上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顺便带去了利玛窦送的圣母像。太后瞅见圣母那甜蜜又富有母爱的面容,觉得又亲切又欣喜,简直爱不释手。皇上见母亲高兴,便讲起那天接见神父的过程,当讲到神父请求释放冯应京一节时,太后蓦地想起了什么,他突然问皇上:“那南康太守吴宝秀关了几年了?”
皇上回答说:“大概有两年了吧。”
太后脸上露出悲悯的神情,说:“那吴宝秀之妻,为给丈夫凑盘缠,拔下头上簪子换了四两银子,随后投环自尽,我听了心里都酸酸的。李道那个奴才竟敢逼死人命,皇上还不赶快撤了他,罚他到南海子作苦役 !我常对你讲,作为国君要爱民如子,你敢情都忘了?”
皇上素来孝顺,今儿听了太后的数落,又不敢回嘴,只得连声说“是、是,太后教训的极是 !朕回去就叫刑部放人。。”说完转身要走,李太后阻止说:“皇上先别走,我派人去传长哥(皇长子)了!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讲。”
工夫不大,皇长子朱常洛快步走进了慈宁宫。他向太后和皇上行了礼,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李太后指着常洛问皇上:“外廷大臣多说应该早定太子,长哥都十九岁了,皇上打算如何打发他 ?”
皇上朱翊钧十分为难,竟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步,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盘算了半天,终于吐出了积压心头多年的一句话:“他是都人(宫女)生的儿子!”言外之意是身份不正名声不好。
朱翊钧万万没料到这句回话,会惹的太后雷霆大怒。只见太后神色大变,手有些哆嗦,指着朱翊钧厉声喝道:“别忘啦! 你也是都人的儿子 ?”
朱翊钧只觉得头顶像炸响一声霹雷,顿时吓呆了。他从来没见过母亲发过这么大脾气,半晌没缓过神儿来。
李太后瞅见儿子一付诚惶诚恐的模样,心又软了,她缓和了语气说:“大明朝都人儿子当皇帝的多了,从英宗算起,宪宗孝宗世宗穆宗,均非嫡子 ?就你整天抹不开面子,母以子贵,什么都人不都人的 ?朝中大臣都不把这当回事儿,就你……”
皇上长到三十九岁,从未敢驳回太后的话,今日也是如此,看来只有听命的份儿,他神情木然,嘴里有气无力地答应着:“是……是 !”
皇上回到启祥宫,身子朝炕上一挺,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心想难道自己就这样认输了吗 ?他思来想去,也没寻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猛然间,他想起了十五年前赐给郑妃的那个玉盒,便忽地坐了起来,命令太监传郑妃携玉盒速来。
皇上从郑妃手中接过玉盒,见封记依然,当打开盒盖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盒内原写有“朕立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的御笔,早已被小虫嚼碎,字迹已无法辨认。郑皇贵妃在一旁见了,大惊失色,登时就昏了过去。朱翊钧反倒如释重负了。他暗自惊诧:“这莫非是天意?”
第二天,皇上便传旨给礼部:速议册立仪制来看。这一道圣旨传到内阁和各部时,已是深夜二更,各部大臣听说后,无不欢呼雀跃,一场长达十五年的国本之争,今日总算见了分晓。
几天后,礼部拟定十月十五日举行册立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