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包”,挖空后垫上松软的树枝再生上火,不知比四面透风的棚屋舒服多少倍。
大家在雪屋前也烧了几堆大火,聚在一起烘烤树皮并这些天积攒下来的肉干。拉扯些家常。脸上洋溢着生机勃勃的笑容,精神状态与别处逃难来的灾民截然不同。
蜷缩在棚屋里的灾民用愕然的目光盯着他们。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好好的棚屋不住反倒去住雪屋,就不怕冻死?可再好奇他们也不敢去尝试,因为他们冷怕了。
翌日正准备出发的时候,灾民中有好打听消息的气喘吁吁跑过来,回禀道,“林公子不好了,听说淮…安府的城门三日前已全然封闭。不准灾民靠近,只许持正式文牒并路引的人通行。城门周围还有大批官兵把守。见着灾民便上前驱赶,咱们怎么办?”
胤真与李卫暗暗对视一眼。刘煜还是那般镇定,将包裹重又扔回地上,摆手道,“凉拌,就先在这里待两天吧。”
那人连连点头,本还忧虑万分的灾民们见林公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歪在火堆边哼小曲,被他的悠闲所感染,也都变得淡定了。
“煜儿可有办法入城?”胤真凑到他耳边低语。
刘煜斜他一眼,食指与大拇指轻轻捻动几下。
胤真忍笑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多少?”
“三千两一张文牒并路引。”
“成交,什么时候走?”
“待我想办法弄一辆装点门面的马车。总不能穿成这样,一看就是难民。”刘煜扯了扯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摆。
胤真也拉起衣摆看了看,神情微妙。
李卫正想问刘煜去哪儿弄身份文牒并路引,灾民们忽然躁动起来,有人大喊道,“黄世仁家的善米吃死人啦……”
在刘煜和胤真揣测间,外号“包打听”的灾民跑过来,附在刘煜耳边道:“公子爷,我打听清楚了,这黄家是楚淮县令夫人的娘家,当地最大的土财。原本在这次雪灾中囤积粮食、牟取暴利,但在当今圣上下令嘉奖善心乡绅富商后,立刻举办粥场。听说,楚淮县令已将黄世仁的名字报了上去,不日便能获封员外郎,子孙后代皆可入仕。只是,这黄世仁为富不仁,他所办的粥场大多都是以发霉变质的陈米为锅底,很多灾民吃了后都有不适。先前的骚乱就是因为一个灾民体质不强,拉肚子虚脱而死。其家人找上黄家要说法,却被县令派人打了出来……”
胤真表情阴郁,李卫双手攒拳。刘煜也冷笑一声,举起闪着寒光的柴刀,用指腹轻轻刮了刮足可吹毛断发的刀刃。
“煜儿,你想干嘛?”胤真语气有些无奈。少年什么都好,就是行事太过直接暴力,但偏偏不惹人讨厌,反衬得他更赤诚更真实。胤真不得不承认,明知这种没心机的性格不妥,他却不想令少年有半分改变。
“没想干嘛。”刘煜撇嘴,将刀插回腰间,对脸色黑沉的李卫道,“走,跟我弄些吃的去。”
李卫应诺,亦步亦趋跟上,留下胤真对着火堆叹气。两人到得被大雪覆盖的田地,循着一串脚印打了一窝田鼠,从田鼠窝里挖出不少谷粒,用石子磨掉外壳兜在怀中,路过一处结冰的池塘跳下去,捣腾半天才从坚硬的泥层中弄出几只冬眠的青蛙并两只王八。
两人将田鼠、青蛙和王八都处理干净,内脏远远扔掉。用草绳串着回来了。与他们一起的灾民听了包打听的小道消息后,都没有去验证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抗住霉变的米粥,有能力的去打猎。没能力的去扒拉树皮。
两人到得火堆边时,胤真正拿着一截木炭教高姬娉等人认字。这五姐弟挺能干,扒了许多榆树皮,切成小段放在石板上烘焙,那股焦香味远远就能闻见。
刘煜将手里的田鼠扔到胤真袍子上,戏谑道,“老鼠肉。敢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