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底铺单薄,如今二月寒冬,怕是对身子骨不好。淯久莫要如此迁就我,我自己也是能照顾好自己的。”顾榕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她心中不赞成林淯久如此,毕竟她已是病人,地下湿冷,再多一个病人如何是好。况且她有吃有喝,病情怕是即将转好,无需他如此。
林淯久眉毛微扬,玉刻般的面庞寒冰疏离褪去,在这寒风瑟瑟之夜,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如同竹叶在劲风中微微扬扬,清新洒逸。“阿榕亦不必如此。我已同玉萱姑娘提起,你我是尚未成亲的夫妇,到这相颉小镇来寻求药材。你生了病,我却不来照顾你,这,恐怕说不过去。”
顾榕毕竟跟随商队运过商货,随行的没有一个丫鬟,皆是与男子一同出行。虽然不曾住在同一间屋子,但是她已不同于别家的小姐。她素来随性自由,反而不太与深闺的女子接触,倒是经常向有才气经验的叔父级别的管事们请教问题。只是现下,林淯久已将被褥搬过来与她一同住宿,她心里还是觉着有些……朦胧的膈应……
她正欲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却见林淯久起身从包裹里拿出一本书,尔后走到她身旁温和地说道:“你我二人一同进里屋吧。我看书,你只休息便好。病情尚未痊愈,还需多多休养。”他对她有些佩服,一个女子,和一个不甚相熟的男子一同外出,多多少少会有不适。可是顾榕,自己提出来要和他一同前来。她在小镇上不慎生了病,头脑却清晰,懂得体恤他人。
他叹了口气,这女子,果真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人吗?
顾榕依言而行,与林淯久一同走进里屋,坐下来将粥慢慢喝完,觉得神清气爽了一小半,这会,正是温暖酣睡之时,便躺进了被窝。
玉萱阁里只有一张檀木桌,因此林淯久只有进到里屋来看书。那外房相对冰凉,不适宜长久待在那儿。
林淯久就着烛光看书,他看书不快,一字一句缓慢而目,却是一边看书一边做出思考。
顾榕早先听闻林淯久在青竹居居住多年,与药材诗书画作伴,生活虽平静,却也显得充实。此刻他在烛光下翻书思索,便是一位一心向学的文人才子。
她闭了闭眼,眼皮仍旧能够感到烛光昏黄的光线在轻晃。翻了个身子,还是觉得有个男子在边上看书怪稀奇的。她睁开眼睛,又将身子转过去,面朝林淯久。“淯久,你方才,将粥端进了屋子里,尔后阖眼时可是已睡着的?”她心里有些好奇,并且现下睡不着觉,所幸问他一些问题,消磨时间。
林淯久好似没有听到顾榕所说,仍旧继续阅览着,过了一会儿他回道:“当时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平时在书桌前坐久了,竟不觉时间的缓踱。”
顾榕听闻林淯久所说,心下感慨他身上所拥有的耐心。“淯久成天这般待在屋子里看书,可会觉得发闷?如果是我,定然是忍受不了这般久坐,只会觉得身子发麻,不得趣罢了。”
此时一阵风从窗外吹进屋子,烛火被风吹歪,摇摇晃晃,犹如舞蹈的小人。
林淯久单手按住书页,书本没有哗哗作响。
顾榕往被子里缩了缩,凉风让她感到些许不适。她转脸看到林淯久,见他依然静静地看着书,便闭上了眼。
凉风急转而过,吹散珠帘,玉珠颗颗碰撞发声。林淯久向顾榕这边望了一眼,见她一闭眼入睡,心道她确是个性子喜乐的姑娘,只消一刻便轻松入了睡。他轻轻合上书本,起身走到窗前关了窗户。
玉萱阁归于安静,两个屋中之人,一个看书,一个渐渐入眠,万事皆安。
午夜十分,万籁俱寂,顾榕再次于荒诞的梦中醒来,她这几日以来,大概是由于身子不适,总是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她睁开眼,檀木桌前已经没有了那少年的身影,估摸在外房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