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尖利，像是有長長的指甲在桌面划過，刺得人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蘇凌心中一凜，眸光微閃，仍輕聲道：&ldo;孝悌是人倫大事，母親有恙，為人子女……&rdo;
他心說，都溜出北和宮了，其實完全可以直接溜出皇宮的。反正皇上原本也不會留意到北和宮的十幾個妃子。
劉公公苦笑，連連搖頭：&ldo;皇上十多年前就說過，北和宮諸人不得出現在貴妃娘娘面前。靜嬪娘娘不聽勸，沈美人她們勸都勸不住她……&rdo;
&ldo;那，靜嬪娘娘如今身在何處？&rdo;
抹了一把眼淚，劉公公道：&ldo;娘娘今日闖進西苑的時候，偏巧貴妃娘娘也在，靜嬪娘娘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氣到了貴妃娘娘。皇上當即大怒，教人攆出去，趕回北和宮。說是貴妃娘娘若是安然無恙還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教靜嬪娘娘自裁。&rdo;
蘇凌雙目微斂，哂笑。他並不覺得意外，在他父皇心裡，貴妃娘娘是個寶，其他人連根草都不如。
&ldo;殿下也知道，貴妃娘娘的身子骨跟紙糊的一樣，若是真……&rdo;劉公公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ldo;叫你亂說話。&rdo;
&ldo;別打了。&rdo;蘇凌伸手制止了他的動作，&ldo;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是靜嬪娘娘身邊最得力的人，她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你不陪在她身邊，到這兒來做什麼？先別自亂陣腳。我去西苑那兒看看。&rdo;
蘇凌頓了一頓，又道：&ldo;我請太醫院院判去馮家看看。都到這個時候了，馮家老太太想來也熬過這個冬天。&rdo;
劉公公連連道謝。
蘇凌教人拿了他的名帖去請太醫院院判，他則換了一身衣衫，前往西苑。
冬天的白晝較短。
蘇凌來到西苑，已是傍晚。
他這數月來，開始參與朝政。皇帝有時也召他去西苑面聖。他剛到西苑，就有人去稟報。
不多時，小太監請他入內。
剛隨著宮人走進暖閣，蘇凌就感到一陣暖意襲來，暖暖的香風直往人臉上撲。他定一定神，上前行禮：&ldo;父皇，貴妃娘娘。&rdo;
暖閣里銀炭燒的正旺。皇帝和姚貴妃圍坐在一張紅木圓桌邊，身上的衣衫並不算厚重。皇帝面色紅潤，而姚貴妃臉龐雪白，雙眉輕蹙。
&ldo;懷思過來了啊？&rdo;皇帝抬眸瞧了他一眼，&ldo;正想著要不要叫你過來，誰知你自己倒先來了。&rdo;
&ldo;懷思&rdo;是皇帝給蘇凌取名蕭瑾時，一併給他的字。因為身份原因，這字也只皇帝一人叫過。
蘇凌自己對&ldo;懷思&rdo;這個字，並無多少好感。他原名蕭凌深，去崇德書院讀書時，借用母姓，化名蘇凌。至於皇上後來給他賜名蕭瑾、字懷思，他都不大習慣。
蘇凌拱手施禮：&ldo;兒臣不經傳喚入內，還請父皇恕罪。&rdo;
皇帝擺一擺手：&ldo;都是自家人，說這些做什麼？&rdo;
蘇凌勾一勾唇角，沒有說話。他心中頗不以為然，自家人麼？去年這個時候，父皇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還清楚地記得，去歲懷敏太子出事，他接到姑父陽陵侯蘇景雲的通知，匆匆忙忙趕回宮。當時內心深處未嘗不曾想過，可能會得到承認，然而迎來的卻是皇帝的震怒。
他的生父盛怒之下，揮劍砍他，說他不安好心，巴著太子離世。
正好那時查出暈倒的姚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