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琨看着他骤然蹙起的眉头,心中钝疼。他心里自始至终没有她,她的哥哥为他鞠躬尽瘁,却要身首异处,她们年家,树倒屋塌,想到此,她眼神儿凄迷起来,有不甘,有怨恨,有伤痛。
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一颗心都在娘娘身上,可你知道么,你那么在意她,她却从未将心思放在你的身上,她爱慕的是我的哥哥,从来都是我的哥哥。”
胤禛脸色一冷,说:“你胡说什么?”
夷琨说:“你不信么?你尽可以去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胤禛说:“你胡说,她喜欢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夷琨忍着痛,笑道:“你怕了么?兴许,就是现在,她正赶去刑部大牢,去看我哥哥呢。”
胤禛仿佛忘了她已是个病体残躯,转眼将逝的人了。他厉声说:“你住口。”说完,再不去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夷琨看着她的背影,强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散了。她想,她说了这些话,以他多疑的性子,他与舒伦的情感再不能像从前一般了,如此一来,是不是他便会永远记着她这个,破坏他感情的罪魁祸首了。
胤禛还未走出院门,便听到有人喊了声:“贵妃娘娘薨了。”随即屋里传来一片哭声。
他愣了愣,在院中站了良久,最后吩咐小盛子,说:“你去传旨,贵妃娘娘丧仪,按皇贵妃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事发
之后几日,小盛子明显觉得圣上心情不畅,尤其是在人提到皇贵妃的时候。
礼部的两位官员,来请示皇贵妃丧仪的具体细节,惹了圣上烦心,连降了两级。
宫人们都说,皇贵妃与圣上情谊深重,如今皇贵妃薨逝,圣上自然痛心。可只有胤禛一人明白,他的烦闷有几分是为着夷琨的死,又有几分是为着夷琨临死前的那几句话。
他与舒伦这些年,他知道她心里有过允礽,可那都是过眼烟云了,况允礽已去。很早之前,她心里便只有一个他了。
可是年羹尧是怎么回事,夷琨临去前那几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说舒伦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年羹尧,这是想离间他与舒伦的感情么,还是说,夷琨受了年羹尧的托付,另有别的什么图谋。
依着胤禛的性子,什么事都要清清楚楚,有不得一点儿糊涂。
隔了几日,胤禛秘传查查年羹尧案件的大臣问话,并要他将与年羹尧相关的一应书信文件,呈递御前。同时,命小盛子暗地里在年夷琨宫中查查,看她生前是不是与年羹尧之间有什么往来。
这一番动作下来,胤禛才知道,年夷琨的那些话,不是空口白话。
先是发现年羹尧亲笔画的几幅画,说是他的小妾如夫人的画像。可胤禛一看,便知画中的女子是谁。
那几幅画传神生动,可见作画之人早在心里将那画中之人描摹了千百次。接着又在年羹尧常看的几本书里,发现了舒伦的名字,有一页竟密密麻麻的写了上百个。
而在年夷琨的宫里也找到了些相关的书信。几乎每封信的结尾,都写了些,海棠花依旧,海棠花安好的字样。
这一件件都表明年羹尧对舒伦心思不浅。
胤禛看着画像,书信,还有那写满了舒伦名字的纸,早在心里将年羹尧杀了千百遍。
随即他想起,舒伦替年羹尧求情的事,还有她说的,她欠着年羹尧什么,也正好就是那天下午,她出了宫。
想到此,他让小盛子传了驭风和乘风问话。
养心殿里空空的,就他们三个人。
胤禛问:“娘娘去园子里取东西那回,你们两个谁跟着去的?”
乘风回说:“奴才跟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