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精画得蛮像呢,不过中国画讲究留白,云朵画得太多。”说完,她从一叠图画本下掏出我的白骨精,唰唰地擦去一大片云,然后她的大而无当的金鱼眼瞳盯着我问,“更好看了吧?”我点头。她说,“墨水瓶啦么子啦你就不用画啦,你想画么子就画么子,记得留白,别太拥挤。”我答应着好,看见她用尺在刚才擦拭干净的歪歪扭扭的线条上补上了直直的线条,并用她胖胖的手挥落下一个鲜红的“优”。仇老师的课上,从来就没有过差生,你画得最不堪入目,仇老师也会耐心地化腐朽为神奇,然后是“优”赐众生,皆大欢喜。
图画课上,我凭自己那点有限的感悟进行自己的创作。仇老师在巡视时稍稍留意我的画作,再无指点。不知不觉间,我也进入了仇老师的“留白”区,成绩单上照样有我的优秀,可她并不在意我的作业。有几次因当堂课未完成不能上交,她说回家继续画吧。有时作业多,有时玩心大,图画作业不按时交成了常事。仇老师也不催交。这让我因无时间的约束在画画上更是肆无忌惮,最辉煌的成绩是创作了一本类似小人书的画本在小朋友中流转,有画有故事,粗糙的纸张,用母亲纳鞋底的白线装订的边。
在她给我上的最后一堂图画课,她仍在教其他学生怎样画一只方方正正的粉笔盒。而我的人物画已在当地比赛中连连得奖。最大的光荣,是《屈原天问图》因荣居第一被张贴在当地最大的影剧院宣传窗内。一边是《英雄虎胆》的宣传画,一边是我们的创作。
绘画于我,由此从不自觉的爱好膨胀为一个在往后的许多年里无法释怀的痴妄的梦想,在一个长时间里我因得不到支持找不到绘画前进的方向六神无主,高中阶段终因时代环境的限制而窒息。我的绘画水平,停滞在我的小学毕业。其后完全孤独无助的摸索,对所谓正道无穷尽的顺应,使那点似乎完全来自先天的对点线色彩的鲜活敏感终于萎钝。而我灵魂的独特和丰富也似乎因绘画才艺的丢失而导致精神的一部分趋于平庸和贫乏。上师范时领了新书,忍不住又在《现代文学作品选读》每篇选文的标题旁涂画,第二天,一同学随手翻我的书,惊呼,“我的书跟你的书版本怎么不一样?我的没有插图!”这是绘画“天赋”留给我的最动人的情节。
有一次与同事谈到中国画的“留白”,我深切地怀念起仇老师来。在她的教育工作中,我看似是被她“留白”的一部分,而恰恰是她对我的“留白”,成就了我在小学阶段绘画天份的小小彰显。小学阶段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时光,尽情画画,尽情学习,尽情地玩,在学校我是一个尽情得有滋有味有模有样的孩子。上初中后,皆因画画的逐渐被限制、无人对我慷慨“留白”而至黯然失色。
着墨处是画,不着墨处也是画,这是中国画的奇妙和高深之处,用在教育之中,是否也可通透一种禅意?对个性学生的适度放手,达到的效果反而比严格管束要理想得多。中国画,“画留三分空,生气随之发”,又一说,“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中国画关于“疏、密、聚、散”的“留白”布局,用在教育用在人生,也是一种独到的智慧。
在我现今的心里,那位总教学生画方正的老师,是有大智慧的老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光影之清谭 优雅而壮烈的飞翔
若风骨乏采,则鸷集翰林;采乏风骨,则雉窜文囿:惟藻耀而高翔,固文章之鸣凤也。
——(《文心雕龙 风骨》)
刘勰的《风骨》篇是其对文学创作的重要论述,这一段强调了风骨与文采的同等重要。意思是:如果文章光有风骨,而没有辞采,就如一群凶猛强悍的鸟(鸷,指凶悍的鸟类,如雕、鹰、枭等)聚集在文学的林间(翰林,至唐为才学之士集中处,皇帝的文字侍从,如翰林学士。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翰林作何解,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