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帮子都疼的厉害。年秀奶奶不懂得如何医治,只说会自然消退,后来也确实很多没有医治的孩子都自然恢复了。
父亲看我肿大的腮帮子,心疼我吃饭都吃不下的样子,听闻上垅农场有一位医生可以医治,而且立治见效,就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去找那位医生。事实上父亲并不知道那位医生家的地址,一路都在问人。去林场一路都是上坡,父亲始终没让我下车,瞪着累了就推着走,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位医生,医生只在腮帮子处注射了一支药,果然很快就觉得痛苦消减了很多。父亲感谢那位医生的同时,望着我有些平静的样子,或许心里也平静了很多吧。回家的路都是下坡,父亲载着我一路快奔,我只记得我肿的硕大的腮帮子渐渐有了知觉,不那么硬邦邦了。
196 等“猪油风”过去,我们重新恢复了活泼的天性,去山上觅食的习惯又重新得到舒展。有一种在马鞍腰才有的高大乔木,我们并不知道它的学名,只知道它会在春天落下满地的“鸡爪子”,那是一种灰褐色的枝角,很像鸡爪子,但是富含糖分,非常甜美,那种味道还带有微微的木香,是我们春天最爱的山果。往往一帮孩子钻到马鞍腰的树林里,到处找这种乔木,因为力气小还不足以撼动树干,就只能捡拾掉落在地上的“鸡爪子”,但对于那些尚有很多“鸡爪子”在枝头的乔木,总会做好标记,记住其位置。
在下山的梯田中央,有一颗茂盛的文株树。等到文株成熟的时候,我们都会带长竹竿去敲落那些棕黄色的果实,捡回家去让母亲做成豆腐。文株豆腐相比大豆做成的豆腐,更加香郁,但是却成不了块块,容易碎,颜色也不白,总是麻青的带有杂质。
197 捡拾“鸡爪子”的地方再往上就是“沈家里”。虽然在我小时候,那里已经不住人了,但是作为一个地名却始终被山村人铭记。我对那个地方憧憬和向往了很久,但终究至今也没能上到那里,去看看那里的样子。我在几年前的一篇没有完成的小说里,写到过自己对于沈家里的想象,或许只有几片断墙,或许只有一些晾衣杆,但现在过去多年,应该早已经长在浓密的树林里,见不到真容了吧。但却正好,可以添加我对于那神秘之处的遐想。
沈家里住的沈姓人家,现在散住在邹家坊里。说起来住在邹家坊的人家的姓氏并不多,最多的是邹姓,刘姓住在上万组,邱姓住在龙里屋,剩下就是王家和沈家了。我问起过父亲为什么沈家过去住在深山里,父亲也不得而知,他只说或许是马鞍腰山顶那片家墓的守护者。我有些震惊,如果当真如此,这段故事一定可以写出惊天动地的传说,只可惜早已经无从考证了。我的一位外婆就是沈家人,沈家搬到山下来住时,有一户人家的父母都去世了,几个孩子都被几家分着收养,如今那些孩子都已经长大成家,他们的后代或许都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住在那个叫做“沈家里”的深山里了。
198邹姓人家在村里最多,自然大多时候都有群体优越感。我记得有一年的春节过后,邹真家里突然回来了一位亲戚,那是为年近古稀的老者,是邹真奶奶失散多年的哥哥。当那位老者回到邹家坊时,很多还记得这位邹姓老人的长者都拥挤到邹真家,感叹世事变迁,恭维老者的成就。那位老者原本是抗战时期被国民党军队抓去做壮丁的,但解放之后跟随解放军去了辽宁,此后一直在辽宁生活,据说也算是个高级官员。多年之后终于得偿所愿回到这个寂静的山村,没有太多变化和发展的山村应该很多都还是他出走时的模样。
他的归来让山村里有些沸腾,那时校长都安排我们在学校的门口列队,举着红花环,大声喊欢迎欢迎。我那时似乎认为这是一种衣锦还乡的荣耀,觉得那位老者非常了不起,却理解不了他站在相亲们面前流下的泪水里包含的众多的情愫。
199 自从见过那位荣归故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