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姓老者之后,邹真就在邹家坊小学里肆意横行,经常吹嘘他有个如此了得的爷爷,对于刘姓和邱姓总是施加鄙夷。虽然我们也因为看不怪邹真的嚣张教训过他,但内心里终究不是滋味。我回家就追问我的父亲,我的祖上有没有同样在外的前辈,他们是不是也会在某时突然出现,让我也倍感骄傲一把。父亲说,确实有一位爷爷当初一起被抓壮丁出去了,但这么多年都音讯全无。我那段时间就整日期盼着我的那位好爷爷,突然开着大卡车风光无比的来到邹家坊小学,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叫出我的名字,牵着我的手,在红花环和欢迎声中回家去。
“培炉”的火光
我原本以为我的6…10岁并没有那多的精彩,但是当我想的越细,我竟然有些舍不得草草结束,有些回味无穷的意思。
200 冬天山村里的冷是刻苦铭心的,尤其当初没有电炉和空调,偌大的屋子就靠伙楼里的煤炉子增温。晚上睡觉之前,我和弟弟总是猜拳决定谁先躺到冷冰冰的被子里,捂起一点点的温暖。
早晨出门上学时,母亲心疼我们在学校挨冻,就用油漆罐装满烧柴火攒下的碎木炭,从柴火灶里铲出一些通红的火炭放在碎木炭上,拨均匀了带去学校。这种在山里叫做“培炉”的保暖罐子,那时几乎家家都用。年迈的老人都是靠抱着这个“培炉”过冬的。
邹家坊小学的孩子们几乎都带“培炉”去学校。有些是用竹篾编织的笼子,里面放个铁钵钵,更多的是像母亲给我和弟弟准备的油漆罐。上午上课时,连普俊外公也是双手挽着“培炉”到教室上课的,写黑板实在冷了就到讲台旁拨一拨“培炉”,里面通红的碎木炭翻出来,可以热一些捂捂冰冷的手指。
201 孩子们都坐在课桌上,是不愿意翻书和动笔的,双手早就趁着烤暖和了缩在衣袖子里。因为不可以随意钻到课桌下去,上课时候大致都把鞋子脱掉,脚掌搭在油漆罐口烤火。事实上这种脱鞋烤火的办法根本不实际,往往脚掌刚搭上去时还有些热乎乎的感觉,等表面的碎木炭烧尽了,就没有多少热度了,风顺着门缝吹来比穿鞋时还冷。但我们都乐此不疲的选择脱鞋烤火,只觉得那是新奇的事情,很多孩子的新袜子都在烤过一两日“培炉”之后就被烧出几个洞来。当然也有从小脚臭的孩子总是被我们围攻,有时即便正在上课,闻到臭脚丫子味道,大家的目光就齐刷刷的望向那些平日脚臭的孩子,一个个排查,怒目相视,眼睛会说话的那种蹬到脚臭的孩子老实乖乖的躲在课桌下穿好鞋子。
202“培炉”一定程度上让我们免受寒冷冬天的冰冻,我说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所有孩子的“培炉”通常在上午第二节课时就已经灭了。不是“培炉”不好,也不是里面的碎木炭不够,事实上这种“培炉”可以烧上一整天。“培炉”灭的原因是我们的调皮造成的,无非是为了比拼谁“培炉”的火最旺。下课时候,很多孩子都把“培炉”端出来,围成一圈,挨个比对看看谁的火光最红。为了达到最红的效果,很多人把自己的圆珠笔芯取出,用圆珠笔筒当“火筒”冲“培炉”里吹气,往往瞬间就烧的极通红,当然碎木炭也很快燃烧殆尽。这样的比拼没有任何意义。等到比拼结束,也不会有什么奖励,也不会有人羡慕。有些吹气太认真的孩子甚至把圆珠笔筒都烤融化了,上课了就吊儿郎当的开始四处借圆珠笔用。当然也有孩子是在经受不了冰冻的天气,下课了抖索索的求那些“培炉”还烧着的孩子借碎木炭和火源。
我总是想起那时吹圆珠笔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