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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3 / 5)

子上吗?为了知道我无能发气和拒绝吗?他轻轻的

托开门便走进来了。我不敢仰起我滋润的眼皮来。

“病好些没有,刚起来吗?”我答不出一句话。

“你真在生我的气啊。莎菲,你厌烦我,我只好走了。莎菲!”

他走,于我自然很合适,但我又猛然抬起头拿眼光止住了他开门的手。

谁说他不是一个坏蛋呢,他懂得了。他敢于把我的双手握得紧紧的。他

说:

“莎菲,你捉弄我了。每天我走你门前过,都不敢进来,不是云霖告诉

我说你不会生我气,那我今天还不敢来。你,莎菲,你厌烦我不呢?”

谁都可以体会得出来,假使他这时敢于拥抱住我,狂乱的吻我,我一定

会倒在他手腕上哭了出来:“我爱你呵!我爱你呵!”但他却如此的冷淡,

冷淡得使我又恨他了。然而我心里又在想:“来呀,抱我,我要接吻在你脸

上咧!”自然,他依旧还握着我的手,把眼光紧钉在我脸上,然而我搜遍了,

在他的各种表示中,我得不着我所等待于他的赐与。为什么他仅仅只懂得我

的无用,我的可轻侮,而不够了解他之在我心中所占的是一种怎样的地位!

我恨不得用脚尖踢出他去,不过我又为了另一种情绪所支配,我向他摇了头,

表示是不厌烦他的来到。

于是我又很柔顺的接受了他许多浅薄的情意,听他又说着那些使他津津

有回味的卑劣享乐,以及“赚钱和化钱”的人生意义,并承他暗示我许多做

女人的本分。这些又使我看不起他,暗骂他,嘲笑他,我拿我的拳头,隐隐

痛击我的心,但当他扬扬的走出我房时,我受逼得又想哭了。因为我压制住

我那狂热的欲念,我未曾请求他多留一会儿。

唉,他走了!

三月二十一夜

在去年这时候,我过的是一种什么生活!为了有蕴姊千依百顺的疼我,

我便装病躺在床上不肯起来。为了想受蕴姊抚摩我,便因那着急无以安慰我

而流泪的滋味,我伏在桌上想到一些小不满意的事而哼哼唧唧的哭。便有时

因在整日静寂的沉思里得了点哀戚,但这种淡淡的凄凉,却更令我舍不得去

扰乱这情调,似乎在这里面我也可以味出一缕甜意一样的。至于在夜深了的

法国公园,听躺在草地上的蕴姊唱《牡丹亭》,那又是更不愿想到的事了。

假使她不会被神捉弄般的去爱上那苍白脸色的男人,她一定不会死去的这样

快,我当然不会一人漂流到北京,无亲无爱的在病中挣扎,虽说有几个朋友,

他们也很体惜我,但在我所感应得出的我和他们的关系能和蕴姊的爱在一个

天平上相称吗?想起蕴姊,我是真应当象从前在蕴姊面前撒娇一样的纵声大

哭,不过这一年来,因为多懂得了一些事,虽说时时想哭却又咽住了,怕让

人知道了厌烦。近来呢,我更是不知为了什么只能焦急。而想得点空闲去思

虑一下我所做的,我所想的,关于我的身体,我的名誉,我的前途的好处和

歹处的时间也没有,整天把紊乱的脑筋只放到一个我不愿想到的去处,因为

便是我想逃避的,所以越把我弄成焦烦苦恼得不堪言说!但是我除了说“死

了也活该!”是不能再希冀什么了。我能求得一些同情和慰藉吗?然而我又

似乎在向人乞怜了。

晚饭一吃过,毓芳便和云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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