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中度过了清晨;
但因了他,我认识了“人生”这玩艺,而灰心而又想到死;至于痛恨到自己
甘于堕落,所招来的,简直只是最轻的刑罚!真的,有时我为愿保存我所爱
的,我竟想到“我有没有力去杀死一个人呢?”
我想遍了,我觉得为了保存我的美梦,为了免除使我生活的力一天天减
少,顶好是即刻上西山好,但毓芳告诉我,说她所托找房子的那位住在西山
的朋友还没有回信来,我又怎好再去询问或催促呢?不过我决心了,我决心
让那高小子来尝一尝我的不柔顺,不近情理的倨傲和侮弄。三月十七
那天晚上苇弟赌着气回去,今天又小小心心的自己来和解,我不觉笑了。
并感到他的可爱。如若一个女人只要能找得一个忠实的男伴,做一身的归宿,
我想谁也没有我苇弟可靠。我笑问:“苇弟,还恨姊姊不呢?”于是他羞惭
的说:“不敢。姊姊,你了解我吧!我是除了希冀你不会摈弃我以外不敢有
别的念头的。一切只要你好,你快乐就够了!”这还不真挚吗?这还不动人
吗?比起那白脸庞红嘴唇的如何?但是后来我说:“苇弟,你好,你将来一
定是一切都会很满你意的。”他却露出凄然的一笑。“永世也不会——但愿
如你所说……”这又是什么呢?又是给我难受一下!我恨不得跪在他面前求
他只赐我以弟弟或朋友的爱吧!单单为了我的自私,我愿我少些纠葛,多快
乐点。苇弟爱我,并会说那样好听的话,但他忽略了:第一他应当真的减少
他的热望,第二他也应该藏起他的爱来。我为了这一个老实的男人,所感到
无能的抱歉,真也够受了。
三月十八
我又托夏在替我往西山找房了。
三月十九
凌吉士居然已几日不来我这里了。自然,我不会打扮,不会应酬,不会
治事理家事,我有肺病,无钱,他来我这里做什么!我本无须乎要他来,但
他真的不来了却又更令我伤心,更证实他以前的轻薄。难道他也是如苇弟一
样老实,当他看到我写给他的字条:“我有病,请不要再来拢我,”就信为
是真话,竟不可违背,而果真不来吗?这又使我只想再见他一面,到底审看
一下这高大的怪物是怎样的在觑看我。
三月二十
今天我在云霖处跑了三次,都未曾遇见我想见的人,似乎云霖也有点疑
惑,所以他问我这几天见着凌吉士没有。我只好又怅怅的跑回来。我实在焦
烦得很,我敢自己欺自己说我这几日没有思念到他吗?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毓芳和云霖来邀我到京都大学第三院去听英语辩论
会,并且乙组的组长便是凌吉士。我一听到这消息,心就立刻砰砰的跳起来。
我只得拿病来推辞了这善意的邀请。我这无用的弱者。我没有胆量去承受那
激动,我还是希望我能不见着他。不过在他俩走时,我却又请他俩致意到凌
吉士,说我问候他。唉,这又是多无意识啊!
三月二十一
在我刚吃过鸡子牛奶,一种熟习的叩门声便响着,在纸格上还印上一个
颀长的黑影。我只想跳过去开门,但不知为一种什么情感所支使,我咽着气,
低下头去了。
“莎菲,起来没有?”这声音是如此柔嫩,令我一听到会想哭。
为了知道我已坐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