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沒走，跟著周錦城進書房。
&ldo;大少爺，婆子們就是嘴碎，沒見識，您別放在心上。&rdo;
周錦城以往並不多言，今日卻道：&ldo;什麼沒見識?她們是跟著林素嵐進來的人，見得怕比我們多多了。你不敢得罪，也是有的。&rdo;
周安受不住這話，把腰彎的更低，句句誠懇，&ldo;大少爺，這就折煞奴才了。奴才跟著先太太進的府，是先太太抬舉奴才，奴才腰上才掛了幾串鑰匙。那奶娘從小把二少爺奶大，太給她難堪，怕叫外頭院裡的丫頭小子輕賤了二少爺。況且今日的事，太太哪能不知道，她必要敲打敲打那奶娘，您是什麼身份，將來拔得頭籌要做老爺，可不值當跟個奴才置氣。&rdo;
他不會向著別人說這種話，心裡把周錦城當他的正經主子，才敢說這些。
周錦城哪裡不明白，合上書道：&ldo;罷，以後再別叫她們現到我這院裡。&rdo;
&ldo;那是，那是。&rdo;周安連連點頭，又問：&ldo;那小孩兒……大少爺還用的順手?&rdo;
周錦城道：&ldo;可以。但他年紀小，小地方來的，膽子也小。平日他不出這院子，就算出了，你也敲打好外頭那些小子，別來惹他。&rdo;
小傻子愛記仇，還愛得理不饒人，再哭了更麻煩。周錦城心煩地想。
周安又滿口答應：&ldo;是這樣，他做書童，原就比那些打雜的小子高些，誰敢欺負他。&rdo;
周錦城揮揮手，叫他先去，自己又在屋裡看起書來。
前日做的文章老師遣人送回來了，上頭的批語他還沒吃透，再消磨下去，晚上早睡不了，傻子又要鬧騰。
阮唐只是被高燒燒壞了，腦子長的慢，並不是不長。他能聽，也會學。
經了下午的事，他蔫了好一會兒，連螞蟻也不捉了。周錦城沒趕他出去，他就站在一邊，時不時挑挑燭火。
等周錦城暫且不看書了，閉目休息時，才開口說：&ldo;他們都怕哥哥。&rdo;
周錦城嗯了一聲。
&ldo;那我也怕。&rdo;阮唐這樣說。
周錦城眼睛睜開條縫看他，&ldo;你怕嗎?&rdo;
阮唐這才搖了搖頭，改口說：&ldo;不怕。&rdo;
周錦城原本懶得應對，又不知怎麼的，心裡動了動，坐正了把阮唐拉到跟前，問他：&ldo;今日下午怎麼了?&rdo;
阮唐想想，說：&ldo;我跟二少爺玩兒，回來他奶娘凶我，哥哥救我。&rdo;
說的挺對，周錦城又問：&ldo;誰對誰錯?&rdo;
阮唐低頭，說：&ldo;我對。&rdo;
周錦城道：&ldo;你錯了。你該好好在我屋裡鋪紙研墨，自己也該學，抑或就在門口守著。你帶二少爺去玩，他身體不好，要是突然病了呢?奶娘怕這個，著了急，你是我的人，但她不敢罵我，又不敢罵二少爺，該拿誰撒氣?&rdo;
阮唐的下巴都杵到鎖骨上了，訥訥地說：&ldo;拿我……&rdo;
&ldo;下回怎麼辦?&rdo;
周錦城這麼問，只當他要說不跟周錦重玩了，沒想到阮唐卻道：&ldo;下回看見她，我就跑，找哥哥。&rdo;
這樣也對。
&ldo;還不算太笨。&rdo;
&ldo;我說對了嗎?&rdo;
周錦城含糊地嗯了一聲。
&ldo;那哥哥賞我一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