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于他的脚下,有史以来一直如此,这点你们要细想一番。跪下吧。”“如果说今天灾难降到了你们头上,那是因为你们考虑问题的时刻到了。好人不用怕它,坏人则应该发抖。”
在巨大恐惧感的支配下,绝大多数的人们都异常虔诚的向天主下跪,真诚的反思自己的罪恶。然而事实并没有如教会所言,瘟疫并没有对好人和坏人进行区分,甚至很多神职人员自己都被瘟疫夺去了性命。
不过,虽然阿维尼翁的教会堪称是愚蠢、贪婪、奢靡甚至堕落的典范,在当时的欧洲舆论界广受抨击,但在死亡占领阿维尼翁的危急关头,基层的教士守住了底线。他们勇敢地承担了自己的义务,没有退缩,坚持以生命为代价,去安慰病人、主持丧礼……多少年来,阿维尼翁的教士第一次得到了世人的赞扬。
然后,因为接触了太多病人的缘故,这些被赞扬的勇敢教士,很快就跟赞扬他们的人一起死了。
眼看着上帝似乎并不保佑自己,阿维尼翁的市民吓得魂飞魄散,面对如此惨状,他们甚至以为人类就要灭亡了!很自然的,绝望的人们涌向教皇宫,向教皇求救。
——按照中世纪欧洲天主教会的说法,教皇是上帝与尘世的中介,他既可以代表人类乞求上帝,也可以代表上帝赦免人类。由此可见,他必定是世界上唯一有力量终止这场大灾难的人。
如此一来,被信徒寄托了“生命不能承担之重”的教皇克雷芒六世,只好硬着头皮组织了盛大的宗教游行,发动成千上万的教士和信徒,举起圣像和十字架,唱着圣歌走街串巷,企图以此来打动冷酷的上帝,但结果却是弄巧成拙——在这样无药可救的瘟疫期间,一切集会游行之类的群体性运动,都只会加速黑死病的传播,因为这会增加人与人之间接触的几率,让一个携带病菌的患者可以一次感染成百上千的健康人。
于是,阿维尼翁的宗教游行才刚刚开了个头,参加游行的人就已经吐血倒毙了一大片,剩下的人吓得丢了十字架和圣像,四散而逃……教皇克雷芒六世痛苦地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那些信任他的人死得更快。他只得推翻了自己的谕旨,下令直到瘟疫结束之前,全欧洲一律禁止举办宗教游行和集会。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位教皇勉强还能算是个好人,在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后,就推翻了以前的谕旨:最起码,他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而牺牲别人的生命——在历史上,并不是所有的大人物都能做到这一点。
然而,无论教皇的人品是好是坏,他都没能找出对抗黑死病的办法。从此,圣城阿维尼翁再也没有游行了,连商人、香客和信使也迅速绝迹,街头变得一片沉寂——每天都有病人突然跌倒在大街上死去,或者冷冷清清在自己的家中咽气,直到死者的尸体发出了腐烂的臭味,邻居们才知道隔壁发生的事情。曾经终日丧钟长鸣的教堂,很快也一个个安静了下来,但却不是因为瘟疫平息,而是因为没有活人来敲钟了。
在看不到希望的漫长绝境之中,人们的心态也在不断改变。有些人在自身还健康时,首先立下榜样,教人别去理会那些得病的人,后来自己病倒了,也遭受人们的遗弃,没人看顾,就这样断了气。
另一些阿维尼翁的居民则丢下了自己的家园、亲人和财产,逃出了城市,仿佛以为这场瘟疫是天主鉴于人类为非作歹,一怒之下降下惩罚,这惩罚却只落在那些留居城里的人的头上,所以只要一走出城,就逃出了这场灾难似的。但事实上,在阿维尼翁郊外的普罗旺斯乡野,同样到处是荒芜的田园无人耕耘,洞开的酒窖无人问津,无主的奶牛在道路上闲逛,当地的居民却无影无踪。道路上更是腐尸和骷髅遍地……
截止到市政当局崩溃之前,阿维尼翁全城就已经有超过七千座房屋成了鬼屋(这座城市总共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