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得學會套客。在莊子裡,它是吃飯之結晶,掙錢之根本。拉客是嘴上功夫,待客是眼上功夫,套客是手上功夫。到了床上,用什麼樣的風流,用什麼樣的下流,都要恰到好處,才能心甘情願地掏空他們的腰包,然後還得讓他們留戀,成為回頭的客人,從此財源不斷。套客就象人販子,把別人賣了,還叫別人笑嘻嘻地為自己數錢,恭恭敬敬地交到自己手上,說聲下次再來。
懂得了這些規矩和技藝,才能正式做生意,成為莊子裡的號牌兒。
正文 手記23 夜來香
莊子中,日日裡,月月里,我的那些姐姐們,她們塗了紅,描了藍,抹了粉,噴了香,戴了花……在各個巷子口兒,唱著勾魂的小曲兒,將客人引到那桐油燈的小屋,使出渾身解數,一點一滴地擠著那些嫖客的油水,讓他們帶走神仙般的快活和滿足。
我是新來的,但我模樣兒好看,又讀過書,不願意同那些姐姐一樣,不分白天與黑夜,象一個幽靈似的轉來轉去,千方百計地尋找施捨的主顧。老鴇子呢,一點兒都不著急,對我好象還特別照顧,叫我不要出去,就在莊子裡候生意,她說:是金子,遲早會發光的;是鳳凰,遲早會飛上枝頭的。
酒好不怕巷子深,有花自然香,老鴇子的反其道而行,使我很快就接到了第一個客人。
他是這兒的老熟客,是個挖祖墳盜古墓販玉器的小商人。五十多歲,一口稀牙,滿腮鬍子,瘦得皮包骨,一身半新不舊的土綢衫,同那有點滑稽的瓜皮帽極不相稱,躺在地上,就好象一個剛出土的木乃伊。
老熟客就是要找新婊子,所以他看上了我,更何況,我還是一個待開苞的可人兒。這樣的好事,不是說有就有的,雖然多花了一點兒錢,但搶了先,嘗了鮮,在別人面前,似乎高人一等,而且,這樣的風流韻事,更是談笑的資本,茶館,酒館,說的人唾沫四濺,聽的人口水橫流。
我們去了一個指定的暗黑小屋子。
屋子裡,一張床,兩張凳子,一隻桐油燈,一隻馬桶,剩下的,就只有四面光牆壁。摸索著點了燈,微弱的燈光下,我坐在床邊,靜靜地等候著老嫖客發話。這個老鬼卻並不忙,挨著我,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拉過我的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笑道:&ldo;這蔥頭兒似的小手,都可以當做下酒菜了。&rdo;
我不動,臉上堆著笑,眼望著老鬼,看他能玩些什麼把戲。
老鬼見我不說話,摟過我的身子,在我臉上輕輕颳了一下,說:&ldo;這水靈靈的臉蛋兒,長錯了地方,應該長在觀音菩薩的身上。&rdo;
我笑臉依然。
那老鬼起了興致,把臉貼在我的胸口,說:&ldo;園子外有花,園子裡有沒有刺啊?&rdo;
我開了口,笑道:&ldo;老爺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rdo;
老鬼不貓慌,不猴急,三兩下蹬掉了鞋子,盤腿坐在床上,拍著手說:&ldo;可人兒,來只曲兒吧。老爺高興,大大有賞。&rdo;這個狐狸,走東樓,竄西院,也算是久經考驗了,似乎不上我的當‐‐早早地完事走人。想不到,我第一次接客,就遇上了一個大灰狼。
要婊子唱小曲兒,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連小曲兒都不會唱,暗門子都做不了,別說入莊子的大門了。我為他唱了一曲《夜來香》:
夜來香啊夜來香,好冤家你放在奴家兒的窗。大月亮,銀光光,要來你不要把那狗兒學,不要把那貓兒裝,奴家兒早已守在合歡床,把你這孤老壞事兒想:前兒個在南樓,昨兒個在北巷,今兒個又到奴家兒的西廂房。奴家兒本是打虎手,不怕你探花哥是條狼。風一場,雨一場,做了好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