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垂到下颌上,像垂了一嘟噜紫葡萄……
蔡大牙流着血,仍站在那里,像一支流泪的红蜡烛。
人群里,就有女人尖叫了一声:我的娘耶!
更多的人喊:打死他!杀了他!零刀旋了他!
也有人喊:二十年以后又一条好汉!
各种呼声像河水涨潮,哇哇地一浪高过一浪……
有一个瞬间,陈朴真感到奇怪,这情好像景似曾相识。就想起当年枪毙瞎马时的光景。时间过去了四五年,两个完全不同身份的人,下场却是如此相似,不同只是那瞎马到了这光景,早已软瘫如泥,这蔡大牙更加英雄好汉些罢了。
蔡大牙这会儿仍然哈哈笑着,只是因为皮肉不全,口齿不清了:姓陈的,把你用在女人身上的本事使出来!你在女人身上肯定是有能耐的,不然那娘们不会宁死跟着你,还差点没把老子的###掰下来……
人群中有人放肆地笑出来!
陈朴真眼里的火顿时喷出来,他终于像在战场上一样,凶神恶煞地朝着那蔡大牙准确地扣动了板机,那一颗长有小眼睛大板牙的脑袋顿时开了花。
蔡大牙在他脑浆四处迸溅,绚丽如炸开的八月秋石榴的同时,笑声却也一直延续着,在人们的脑海里,在血腥的惠河滩上,余音袅袅…… txt小说上传分享
1、太阳出来往西落
秀也是个苦人儿,打小儿虽然黑,却灵灵秀秀,人见人爱,是个黑里俏的小人精。
开初,爹娘也拿她心肝宝贝似的疼着。可是那年,她刚七岁,正月里上庙会,远道来了诗婆子。庙会上人山人海,那诗婆子只盯了小秀一眼,就说这妮子属虎的,恶虎下山妨爹娘,七岁死爹,十岁死娘。
秀的爹娘开初都不信的。可是那年刚一开春,秀的爹果然就死了。
说起秀的爹的死,也是蹊跷,人好好的,晌午还吃了两碗饭,后晌下地,说一声胸口疼,人就往家走,没走到家就不行了。看看哪儿都是好的,除了口唇边上有一点紫。请了看香的来,说不该死的,是个误伤。可又是谁误伤了他呢?想来想去,秀的娘就想到这秀身上。
爹死后,不出五七,娘就烫手似的,给秀寻了个婆家送童养媳妇推出了门。
秀嫁过去的那户人家,儿子刚刚抱出来,秀每天背着那小孩子,就想娘家村子,娘家院子,娘家庄后的那条惠济河。
那时候,这地方流传着一首童养媳的歌:
太阳出来往西落,
童养媳妇受折磨,
榷米榷到三更天,
磨面磨到四更多。
清早喝得剩糊涂,
上午吃个剩窝窝。
侍候婆子睡了觉,
回到厨房睡灶窝。
思思想想没法活,
折起身子去跳河……
亲娘哎,苦死我,
你咋不来看看我……
秀的娘从不来瞧她,来瞧她的,是那个大她八岁的哥。
秀十岁那年哥成了家,便不常来看她。秀孤单单地守着个三岁娃儿,看着公婆十冬腊月般的脸,心里就恨着娘,也恨嫂嫂。
有一回,秀背了那小子,站在村口的路上,朝着惠济河的方向望了又望,想今天要等不来哥,我就不回去了。
说来也是蹊跷,哥那天正在地里点棒子,点着点着心口就疼了,耳边就听着妹妹的声音,在叫他,一声一声的,叫得他心慌,赶忙隔了庄来瞧妹妹。
秀见了哥就哭了:哥,接我回家吧!我会扫地、洗尿片子、烧锅、做饭、看孩子,还会给嫂子端洗脚水、倒尿盆儿……
兄妹俩哭了一场。
不料想,就在那年夏天,哥下河洗澡时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