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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2 / 4)

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为了越过这道陡坡,我们折腾了好几个时辰。

这截艰难地运回县城的株木是我拥有的第一根木料,是我实施四十八条腿计划迈出的第一步。

每一个时代都会有其特定的物质追求。如今的年轻人追求的是有房有车,宁可按揭揭掉一层皮成为房奴车奴,也心甘情愿屁颠屁颠。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年轻人追求的是“三转一响”,即手表、自行车、缝纽机、红灯牌电子管收音机,另外还要有一套家具,至少四十八条腿。从城里的家具店里是买不到家具的,偶尔有卖那要一大笔钱式样也难看,于是城里人都千方百计托亲友到乡下买木头,再请木工来打家具。这不但省钱,家具的样式大小也可以自行设计,符合自己的欣赏品味和环境要求。

我们从省城下放到赣东北山区某县城后,靠山吃山,搞木头做家具,成了生活中的一项主要内容。彼此见面谈论最多的话题是如何找熟人帮忙到乡下去买木头,哪里的木头价格便宜,哪一种木材适合做哪一类家具。似乎下放到县城来的唯一目的和好处就是搞木头做家具,整天耳边是木头木头,我感觉人都快成了木头。下班之后不少人便闷在宿舍里学做木工,锯刨斧钻,十八般技艺慢慢精通,居然打出的家具有模有样。我在这股风的引诱下,也在厂里找到一些废弃的边角料,自己动手做了一只方凳。

看到身边的同事都在计算着拥有多少条腿而自豪,我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紧迫感,我的四十八条腿在哪儿呢,我的那一截株木能做出多少条腿呢,一连串的问题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必须有进一步的行动。我想起了老邹,他原来在我们厂当副主任,现在调潭埠公社任副主任,硬着头皮找他去,或许能搞到木头。那天我骑自行车赶到数十公里外的谭埠公社,先找到老邹的朋友松良,问松良我找邹主任批条子搞木头是否可行,是否会碰钉子。松良说,你是他多年的部下,他很欣赏你的文章,这点小忙他肯定会帮的。

我性格比较内向,不善交际,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特别是这求人的事,实在是不好开口。我在公社办公楼找到邹主任,他正在和人谈工作,见我来了让我坐下,然后又继续谈工作,我静坐一旁手足无措十分尴尬。等他谈完工作回过头来和我交谈时,我已失去了请他帮忙的勇气,只是说顺便来公社走走玩玩。

松良见我无精打采回来,问明原委后说,你呀死要面子活受罪。松良是个热心人,他跑到隔壁拨通邹主任的电话,说明我来公社的真正意图。挂了电话他告诉我,老邹同意了,他让你去拿条子。凭着一个公社副主任的条子,我搞到了两根两米多长比水桶还粗的木料。

这些木料按当时的标准只能做方料和围板层板抽屉板,不能做桌面橱面板,桌面橱面应该用整块樟木,整块樟木浑然一体自然天成,使用几十年乃至数百年也不会有缝隙,这是当时人们打家具时追求的最高境界,似乎每一个人的每一件家具都将子子孙孙一代一代传下去,最后成为价值连城的文物。那天我在办公室上班,有人用板车推着一只五斗橱经过,进来喝水时他告诉我,他想把它卖掉。好端端的五斗橱干吗卖掉呢?好个屁,你没看见上面的缝隙吗,可以插得下筷子,哪个要,我只收四十块钱。当时五斗橱的价格一般都在六十到八十元之间,为了几条缝隙他居然不计成本大甩卖,我在生活中是个非完美主义者,凡事只要过得去就行,我实在没有精力和兴趣去乡间寻找整块的樟木做桌面橱面,有点缝隙怕什么呢,于是我立即掏出四十元买下了。若干年后用小木条嵌缝再刮灰油漆,天衣无缝,直到它失去了使用价值被搬走,也看不到缝隙。1976年8月我终于盼来了调回省城的喜讯,长达七年零三个月的县城生活即将结束,为四十八条腿而付出的汗水应该结出硕果了。我将历尽千辛万苦搞来的木头锯成板材方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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