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的熱鬧與喧囂傳不到契伯克利的耳朵里,他正坐在牢房中,從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窗口裡望出去。
外面是難得的晴空萬里,自由的鳥兒拍動雙翼,享受著無拘無束的空氣。就連地上新生出的苔蘚,似乎也在燦爛陽光下發出光來。
「你很快就死了!」契伯克利盯著曬太陽的苔蘚,惡狠狠道。
在庫魯馬的陰謀下,四大軍團的團長全部被害。契伯克利乘勢而起,他到現在都忘不了,自己披甲帶劍沖入大殿,當著所有官員的面,一劍砍下庫魯馬黨羽人頭時的景象。
百官臣服,齊齊跪拜在地。
那一刻,是契伯克利人生的高光時刻。
勝利來得如此突然,又走得如此迅速。
四大軍團亂作一團,契伯克利的話,他們置若罔聞,當契伯克利發現,自己對亂兵沒有任何約束力的時候,他開始後悔了。
當自己主持修建的太陽神巨像居然開口講話,把所有手執兵刃對百姓下手的人定義為叛亂分子的時候,他汗流浹背——以最快速度控制中樞,利用平定庫魯馬叛亂的威望來壓服其他勢力的做法行不通了!
論對局勢的掌控能力,論威望,論人脈,他遠遠不如庫魯馬。
糟了,應該拿下庫魯馬安排的偽王子,逼他出面的!
事情已經無可挽回,隨著巨神像內的群體傳送陣亮起,真正的阿塔瓦爾王子帶著黑衣黑甲的特諾蒂蘭軍出現,契伯克利跪倒在地,沒有作任何抵抗。他命令自己的手下向王子投誠,協助安定城內秩序。
陰謀背後的陰謀,就此平息。
然後,他被投入牢房,關押了整整一周。他在絕望的平靜中等待死亡。
新國王剛剛登基,要忙的事情很多,沒時間來管自己這個失敗的、已經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等想起自己的時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我到底中了什麼邪,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麼愚蠢、把自己全部身家性命都押上去的事啊!
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身著重甲的守衛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刺眼的陽光碟機散了罩在契伯克利臉上的陰影,他膽怯地後退了幾步。
「人犯契伯克利,到時間了,走吧。」一名看守粗聲粗氣道。
呵,終於來了嗎?那就……走吧。
契伯克利雙手一扶膝蓋站起來:「處決犯人,最後應該有一頓好飯吧?」
「一個叛逆,也配?」看守輕蔑地一笑,「走吧。」
哼,前面的典獄官還沒說話,一個小兵也敢唧唧喳喳,早晚掉腦袋!
身材瘦小的典獄官臉上罩著黑鐵面甲,看不出表情,轉身勾勾手指,走出門去。身後的兩名看守一左一右架起契伯克利,拖出牢房。
陽光灑在四人身上,契伯克利眼睛多少適應了一些光線,腦子一片空白,眼睛機械地盯著典獄官的背影。
意外地,典獄官的頭盔後下部,垂下幾根長長的、翡翠色的綠髮。
綠頭髮,真少見呢……綠頭髮?
契伯克利突然想起那個神奇的早晨,靜謐的森林,恐怖的怪蟲,美麗脫俗的少女。
一切的源頭嗎?柏麗亞娜,她現在怎麼樣了?還和兄弟姐妹們一起生活在叢林裡嗎?真羨慕這些隱士啊。
對不起,我沒法回去娶你了。本來,還想以阿特拉斯之王的身份,給你美好幸福的生活,現在看來,只能在太陽神那裡等你啦。
契伯克利被塞進一輛馬車,車夫也是個身披重甲的守衛,車子緩緩啟動,駛向刑場。
典獄官數次望向契伯克利,契伯克利坦然靜坐,不作聲。
烏黑的幕布罩在車廂四周,十分氣悶,車子外面連個裝飾都沒有,這是要秘密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