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勛安在心裡算了一筆帳,一石糧食是一百二十斤,再怎麼省著吃,一個人一天也要半斤糧食,後山屯兩百多戶人家,老弱病殘加一塊有八百多人,一天要吃點四五百斤糧食,差不多是四石。
眼前這個胖子他沒見過,也沒聽過他的名號,肯定不是京官,也不是威震一方的大官,一年的俸祿肯定不多,還不夠吃到秋收的。
不過如今哪個官還靠俸祿生活,地方官比京官更容易斂財,沒聽人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嗎?這裡雖然不是大清,可是官道是一樣的。單看這位的身形,走路都費勁的樣子,肯定斂了不少,他得想辦法讓他多放點血。
許勛安:「不知安大人是何方人士,在朝中擔任何職?小子不才,略通一些文墨,想為安大人賦文一篇,讓天下百姓都知道您的善行善舉。」
安懷山臉上的肥肉抖了抖,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人了,太上道了!跟對好台本似的,知道下一句要說啥。他很想直接報上自己的名號,不過謙虛還是要有的,總不能表現的太明顯,讓人看出咱做好事就是為了留名的吧!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安懷山,在范陽軍中任職數年,能為退伍的軍人做些貢獻,深感寬慰!」
這麼說也算謙虛了!反正大家都記住了范陽安懷山。
常青在旁邊聽著,想起安哥的囑咐,對著安懷山又是深深地一躬:
「小子記下了,范陽的安懷山大人,我替俺們後山屯一百多位傷殘兵和他們家裡的婦孺、孩童和老人感謝安大人!大人您不知道,我出來前,屯子裡大多數人家都已經斷糧了,吃的都是荒山上挖回來的野菜!
我們那裡的山荒,野菜不好尋,也得省著吃,攙著磨碎的木頭渣子和稻殼團起來蒸著吃!娃娃們餓得趴在地上挖草根吃!
小子斗膽問一句,您一年的俸祿是不是很多,能不能早上把糧食給咱們?」他說著就有些哽咽,眼圈也紅了,「這樣我們就能早日喝上一頓粥了!不知道能不能一頓喝兩碗?我們餓呀!」
許勛安就覺得常青這小子聰明,把他沒問出來的話給問了,值得鼓勵,也跟著搭話說道:
「為什么喝粥?那你們不是餓嗎?得蒸乾糧,乾飯才抵餓?」
「飯還能蒸成乾的嗎?我們沒有吃過乾飯!」許勛安並不知道常青不是可刻意配合他才這麼說的,他是真的沒吃過乾飯,不過這樣效果更佳。
「如今的大齊盛世還有沒吃過乾飯的孩子,真是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就算皇上聽了也得憤怒!安大人,小子還沒有能力幫助他們,不知道您能不能給他們多捐一些糧食,讓他們村的孩子也能吃上一頓乾飯!」
安懷山此次出來探路送禮,隨身就帶來上萬兩銀票,更別說車廂里還有他費心搜刮回來的山參等貴重藥材,不過今天曝光了,肯定不能繼續登門送禮了。
如今被這麼多人當成救世主一般看著,他心裡的熱血也有些沸騰,聽了小常青的話,又被許勛安往前推了一把,腦子一熱,當即決定追加捐助:
「各位鄉鄰,我實在想幫助這孩子,不過眼下他們缺糧,我身家都在外地,一下子籌不到那麼多糧食來幫助他們,不過我還有些銀兩,不知道能不能跟諸位換成糧食——」
圍觀的人眼睛一下子都亮了,各自在心裡換算自家還有多少存糧,對於他們來說,能換成錢的東西絕對不能多吃。
許勛安真有些佩服眼前這個胖子了,真是一個當官的料,他不過給遞了一根竹竿,他竟然敢順著往上爬,還爬那麼高。
用了不到一千兩的銀子就討好了兩撥人,一波是常青他們那些受捐的難民,一波就是當地的百姓,他們手裡的餘糧都換成了銀錢,心裡當然也是喜滋滋的,心裡給安懷山這位大善人記了兩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