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她成了孤兒了!」何如月大吼。
「呃……」費遠舟有點懵,看著何如月情緒上頭,他也不會勸,撓撓頭,「何同志……你看。早知道你這麼激動,我就不來告訴你了。反正市里也會通知你們廠的,你早晚會知道。」
何如月知道自己失態了,低聲道:「對不起啊。我……有點亂。」
「沒事,我理解。你幫了他那麼大忙,連我們局裡的老同志都說,整個中吳市公安局都解不開的懸案,被吳柴廠一個工會小丫頭解開了,你看看,多不容易,多幸運。他卻不珍惜,居然就……」
費遠舟胡亂地解釋著,又擔心地看她:「何同志,你沒事吧?」
何如月搖搖頭:「沒事。我幫不幫忙的不重要。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小蝶說。」
「那就暫時不說吧。她本來也見不到爸爸了,就說爸爸去了遠方。」
何如月的拳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費警察,你說他為什麼?二十年很快就能過去的,他不想看到小蝶以後幸福生活的樣子嗎?」
「或許他誤殺了妻子,心裡很愧疚吧。孩子有了託付,他沒有牽掛了。也或許他怕像他的小舅子一樣,到了大西北就一去不返,再也回不來,所以想這輩子就留在中吳。」
何如月望著費遠舟,總覺得他的猜測不一定對。但她又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原因。
腦子鈍鈍的,她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低聲對費遠舟道:「可能你說的有道理。謝謝費警察,你快回去吧。」
費遠舟不放心:「你先回廠吧,別在這兒曬了。」
何如月卻不想回去,她要在這裡將心情平復好,不想回去讓周文華看到自己的慌亂。
她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沒事了,這樹蔭下不熱,我在這兒靜一靜,理一理思緒就回去,你快回去上班吧。」
費遠舟是抽空溜出來的,也怕局裡有事,見何如月這麼說,費遠舟猶豫了一下,推起自行車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廠啊,別在這裡曬中暑了。我回局裡再打電話給你。」
「好。」何如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事,甚至向費遠舟揮了揮手。
費遠舟這個沒經驗的孩子,終於被何如月強裝的鎮定給騙過,騎上自行車走了。
一直到費遠舟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何如月走到樹下,面對著圍牆蹲了身子,抱住膝蓋傷心地哭了。
圍牆裡的建築,正是三層的水泥鍋爐房,何如月檢查了樹後,卻沒有檢查頭頂。
豐峻在屋頂上檢查煙囪,望見了何如月。
他以為何如月和費遠舟利用上班時間偷偷約會,卻沒想到,聽到了陳新生的死訊。
一開始他想,何如月明明都難過成那樣了,費警察你怎麼也不擁抱安慰一下?
後來想,哦,這個年頭的人,都好保守的。
可是再後來,他看出來了,這兩人不是處對象,或許費遠舟有些意思,但費遠舟顯然完全不懂何如月。
就在他打算下屋時,他望見何如月躲到牆角去哭了。
這個丫頭,竟然哭了。
幾乎沒有多想,豐峻就順著煙囪爬上了圍牆,又一躍而下,落到何如月身邊。
「為什麼哭?因為你的努力白費了嗎?」豐峻問。
何如月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猛然噎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豐峻猶豫了一下,終於脫下了手套,在何如月背上輕拍了幾下。
好久,何如月終於停止了咳嗽,轉頭望向豐峻,低聲道:「謝謝你……」
她臉上掛著淚,聲音亦還哽咽,縱是堅冷如豐峻,也看得有些心軟。他在何如月旁邊蹲下,也對著圍牆,高大粗壯的梧桐樹叢掩映著他們,圍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