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掌門瞥了眼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心底嗤笑,但又不得不生出幾分心動。
昔日那魔尊未曾閉關前,他也曾隨師祖征討過魔界。
當時眼看著那十萬魔修,都不成氣候,要盡數被他們斬於劍下了,那魔尊卻一襲紅衣,從天而降,幾萬歲了,看著卻分明是個少女模樣。
她連武器都沒拿,只一揮手,局面生生被扭轉。
而那首當其衝的正道弟子們,竟然在一熄間,突然煞氣爆體,原地入魔,竟然反手幫魔界殺正道人——邪門得很。
如今那魔尊又已經閉關萬年……若是硬碰硬,恐怕這六界之內,當世無人斬得了魔尊。
若她真中了蠱毒,病入膏肓——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想到這裡,那玄天宗掌門向來平靜無波的眼底,難道因為激動顫了顫。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下邊紛紛的議論聲:「此事,還需要再議。」
「江掌門,可那萬福節,不遠了啊。」
話音未落,一個身穿青袍的小弟子,匆匆闖入殿內,神情是一種古怪的慌張:「不好了掌門,出事了,那魔……」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沒看到本尊正議事嗎?」玄天宗的掌門快速打斷他,抱歉地對座下眾人笑了笑,言語間卻並無歉意,「不如諸位先回去,待我玄天宗決定好,再商議。」
等那些神色各異的小宗門匆匆退去,玄天宗的掌門江承應,才冷著臉,瞥了眼那傻愣愣的青袍弟子。
「有心幫本尊解圍是好,但行事過於魯莽。回去面壁思過十二時辰。」
「不,不是,」那青袍弟子這才回過神來,哭喪著一張臉,其中暗含著懼意,「師尊,真出大事了!那魔界的人,闖上玄天宗了!」
「什麼?!」江承應緊繃的臉色有瞬間的變幻,下意識握緊劍,「走。」
一行人步伐匆匆,一直行到玄天宗正門下,九千九百九十九石階前,果然看到一眾渾身黑氣繚繞,穿玄色長袍的魔修。
那些魔修姿態懶散,囂張至極,不住地拿武器,往玄天宗的正門、擎天玉柱和牌匾上東砍西捶。
其中一個年紀小的,還攀在那牌匾上,搖搖墜墜,口中嬉笑:「昔日我欲拜入玄天宗,未進正門,便被嗤笑戲弄,被你玄天宗弟子推下懸崖,沒想到啊……」
眼看玄天宗那氣勢磅礴的正門,幾乎要歪斜一半,掌門江承應怒髮衝冠,一掌打過去。
瀕臨化神期的劍修,這一掌帶起的威壓幾乎能將在場的人都震碎。
不想下一秒,他那一掌,卻被人輕飄飄接了下來。
一個身形頎長,容貌雋麗的玄衣青年,負劍從眾魔修身後走出來,表情淡然地抬眸,似是微微笑了笑。
「江掌門何必著急,」說罷,他視線掃過自己帶來的新魔修們,漫不經心地開口,「還不把牌匾還給江掌門。」
「嵇無泠?」看清楚那青年的相貌,江承應眯了眯眼,臉色鐵青,「你怎在此處?」
嵇無泠卻並未回答,而是揮手用劍將那玄天宗的牌匾丟出去。
那沉重的鑲金牌匾,被人朝他懷裡扔過來,江承應反條件要擊碎,卻又快速意識到此乃師祖書了「玄天宗」三字的祖傳牌匾,不得不抱緊。
他強忍著才立住,沒有因為飛來的牌匾後退,面色鐵青地冷笑一聲:「你這是叛變成魔不夠,還要帶魔修硬闖我玄天宗?好大的膽子!」
「掌門誤會了,我此行來,是為親自送請帖。」嵇無泠撫了撫冰冷的劍鞘,彎了彎唇角。
他漆黑的瞳眸幽不見底,緩緩上前幾步,側頭用僅能兩人聽見的音調低語:「掌門啊,我主動斷聯絡,這不是為了,更好地深入魔界當細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