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醜陋不堪的東西,」
他垂著髮絲,俯身用掌心吸起滿地水漬。
無燼海已經重新壯大,被天道盯上,不能隨意放出去,必須用某個封印它的容器裝著。
只沉思片刻,嵇無泠輕嘆一息,便微微笑了。
「師尊,這回,便由我來做那個人吧。」
寧扶沅從神識海里脫離出來不久便醒了。
她還站在庖屋的草垛里,那逆徒則倚在她身側半躺著,面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她看得出神,險些忘了正事,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掐一掐。
剛碰上他滾燙的側臉,他卻驟然睜開雙目。
那雙漆黑的眼底還帶著些微的霧氣,像是未曾回過神,怔怔地望著她。
但很快聚焦,重新變成清凌凌的樣子,臉上卻沒有其他表情。
寧扶沅想起那枚從他體內抽出的情蠱,眯了眯眼,幾乎是瞬間回神。
她在心底冷笑,看吧看吧,馬上暴露原型了。
看這逆徒,還如何裝出笑吟吟的模樣。
「醒了?」
她表情是同款漠然,正要鎮定地收回手,下一秒,手腕卻被他握住了。
他掌心似乎很冰涼,並不似平時那般滾燙,像受過什麼重傷似的。
他纖長的手指卻朝下滑去,穿過寧扶沅的指縫,同她緊緊相扣。
而後,在寧扶沅的注視里,他極其自然地微微一笑,眼尾似有淡淡的紅色氤氳。
「師尊……」
寧扶沅擰起眉,猝不及防地捏住他的嘴角:「不對。」
「什麼不對?」他的嗓音有些啞。
「你怎麼會笑?」寧扶沅表情嚴肅,腦海里有些發昏,篤定地喃喃自語,「不該笑的,這……不對。」
話音未落,一顆柔軟的頭顱,卻輕輕搭在了她肩窩裡。
他抬起扣住她的手,自她背後,緊緊抱住她,像是抱住了得而復失的珍寶。
寧扶沅胸口處,又開始發出那種隱隱作痛的奇怪感覺了。
她怔了怔。
嵇無泠知曉她發現了情蠱的存在,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嘴角彎了彎,輕輕地開口:「師尊喜歡兔子蒸糕嗎?」
「嗯。」寧扶沅輕輕應了聲。
他心頭亂跳,歡喜的情緒衝散其他所有,攥住她衣服的指尖一點點收緊。
「那花呢?」
「艷麗的……就幽命花啊。」
他頓了頓,補充道:「幽命花顏色過於素淡,我試試芍藥怎麼樣?」
寧扶沅下意識反駁:「種不活的,我試過。」
「可以的。」他篤定地開口。
不等她再問,他已經狀似風輕雲淡地問起其他話題。
「北冥海底的蛟紗,紅色很純正,做衣服好看……師尊,喜歡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掌心攥成拳,已經冒出涔涔的汗意。
寧扶沅還想著那情蠱有無異常,聞言,隨意開口敷衍。
「喜歡喜歡,你愈發囉嗦了。」
嵇無泠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眼底藏不住的笑。
「下個月初一,是萬福節,這一日,師尊覺著如何?」
寧扶沅雙目一眯,驟然鬆開他:「你怎麼知道,我定的是這日?」
她跟魚危秘密商定了許久,才安排的這日,引那些正道人士入魔界,一網打盡。
消息還沒放出去,怎就被他知曉了?
嵇無泠黑眸輕顫,幾乎整個人都有些飄忽。
嗓音已經徹底喑啞,全然未察她的懷疑。
他抿了抿唇,眼底若星河倒映,輕聲開口:「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