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甘為鼎爐了,師尊堂堂魔尊,答應的事情,怎能反悔?」
「師尊,邪魔丹不可多食,要反噬,便由入歧反噬好了……」
寧扶沅面無表情地睜開眼,盯著殷紅飄搖的床幕,自言自語般。
「你管不著本尊了。」
頓了頓,定定盯著半半的床上的紅圍簾:「哦,還有一處,怎漏下了。」
扯了那刺眼的帷幕扔出去,又計算著魚危的邪魔快送到了,她從腰間掏出一小瓶的邪魔丹,把玩著冰涼的瓶身,最終吃了一顆。
寧扶沅閉上眼睛,開始等待邪魔丹發揮作用,牽引起她體內的蠱毒發作。
她會雙目泛起猩紅,像蒙上一層血霧。
那樣,待她再睜開眼時,看到的整個世界都是扭曲顛倒,只剩下血色瀰漫了。
然後她就能沉溺於這種無邊殺戮的熱鬧里。
再無人敢阻攔她。
很好——
可惜許久過去了,這一次,寧扶沅卻並沒有滋生出一絲半毫,被殺欲支配的暴躁感。
殿門外傳來魚危的小聲呼喊:「師尊,您要的邪魔捉來了,我直接放進來?」
寧扶沅睜開雙眼,視野里還是清晰一片。
腦海中也無半點朦朧躁鬱。
這樣不合時宜的清醒,卻顯得可怕起來。
不該這樣。
莫非是這失傳的蠱毒,放了太久,藥效變化了?
還是她體內有了耐藥性,這邪魔丹凝結的修為不夠,牽扯不出蠱毒作用了?
她怔怔地想,莫名有些不安。
不知想到什麼,寧扶沅快速站立起來,開門奪走魚危收在瓶中的邪魔。
「師尊……」
「把扶桑樹找來!」
她砸了那收容瓶,將密密麻麻的邪魔放出來,擠滿了空曠的寢殿。
寧扶沅面無表情,提不起半點捉弄邪魔,再看它們畏懼匍匐的興致。
「一起上吧。」
她閉著眼睛,徒手撕了面前的所有邪魔,沒有遲疑地一口通通吞下。
這一次總夠了吧?
可惜半個時辰過去了。
寧扶沅非但清明無比,甚至還有種隱隱要突破停滯萬年化神期大關的錯覺,連好久未入過的神識海,都沒了從前那種凝滯感。
她睜著澄澈的赤目,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掌心。
怎會這樣?
扶桑樹很快急匆匆地趕來了,還給她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
說是他那失蹤多年的「另一半雌樹」找回來了,不知被誰扔進了院子的井底,今天才長出來。
那白須老頭纏了一脖子的綠藤,高興嚷嚷著跑過來,絲毫沒留意到寧扶沅的情緒。
寧扶沅要他看體內的蠱毒,他也不擺架子地看了,然後整棵樹震在了原地。
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沒了?怎麼會沒了?!」
魚危還莫名其妙呢:「什麼沒了?」
「蠱毒啊……」扶桑樹老頭正奇怪呢,寧扶沅的紅衣閃過,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萬魔窟深處,漫布著無窮無盡的黑霧。
青年仍著那襲單薄的素白裡衣。
他曲腿蜷在一處狹窄逼仄的石窟縫裡,輕顫著指尖,艱難地從儲物囊里摸出一枚屏息丹咽下。
屏息丹暫時掩蓋住他身上的血氣,令他勉強躲過外邊悛巡的邪魔。
嵇無泠擦了擦唇角溢出的黑血,輕輕閉上雙目。
無燼海仍在他神識里瘋狂作祟,不甘地怒吼:「你以為這樣就能毀了我,救你那師尊嗎?休想!」
「我同那魔尊本為一體,即使你將我從她體內剝離,只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