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扶沅周身煞氣幾乎要溢出來,腦海里亂做一團,陡然拔高音量:「嵇無泠,你找死!」
他嗅著寧扶沅身上熟悉的幽命花香,渾不在意。
甚至去親她簇紅新衣下,漂亮的背脊,引起她輕顫時,他便低低的笑,漆黑的瞳眸里,卻是她看不見的晦暗艱澀。
「師尊自出生便力量超越此界一切生靈,早為天道所不容。」
「若我殺了師尊以證道——飛升上界,是不是指日可待?」
第五十四章 (二合一)
寧扶沅垂眸聽著,眼底的赤紅聚成一片,唇邊的弧度卻越來越大。
「本尊只是中了蠱毒,還沒死呢。」
她低笑一聲,掌心陡然收緊,反手奪了無垢劍。
劍尖指著他眉心,他蒼白的臉上還沾著血,漆黑的雙眸卻似含著莫名的笑,看得她火氣叢生。
他無害冷清的模樣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同那夢裡殺師證道的人重疊在一起,再清晰不過。
寧扶沅赤目驟冷,劍光翻轉,擦著他烏髮間的脖頸而過。
寧扶沅扔了劍:「魚危,把人壓起來關了!」
魚危怔了怔,剛要追問關去哪兒,卻見魔尊大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自那日大婚後,魔尊大人就消失了。
魔界三個護法,一個言星死了,另一個玄雀還在昏迷不醒,魚危不得不獨自一人扛起跟正道談判和清理門戶的重任。
至於魔尊大人——
大家都習慣她不管事兒,只在需要打架護衛魔界時出現了。
畢竟魔尊大人作為他們魔界能使小兒夜啼的「活招牌」,日常不知所蹤才是正常的,像之前那樣到處亂逛,倒顯得令人不安。
沒人覺得魔尊大人會為那小小的正道細作而傷神。
親手經辦此事的魚危,就更不會覺得了。
因此,當那日他前往魔殿內拿完布陣的鎮石,正要離開,卻猝不及防被魔尊大人逮住追問時,他險些沒反應過來。
寧扶沅還穿著那一襲灼目的緋紅婚服,連鬢角的金縷花鈿,都還是嵇無泠非要給她貼的那副。
只是她不知往何處去了,裙擺和衣袖上,都沾了好些土,卻跟沒看見似的,沒曾搭理。
魚危被晃了晃神,匆匆垂下視線,心底卻蔓生起一絲古怪。
「尊上,您回來了。」
「他呢?」
魚危一下沒反應過來:「誰?」
寧扶沅正往魔宮裡走,聞言,擰眉掠過魚危,輕嗤一聲:「還能是誰,我不是讓你把人關起來嗎?」
「您是說,嵇無泠?」魚危的眼神愈發古怪,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輕咳一聲,小心翼翼地呈上一把玄紅的長劍。
「不是您吩咐的,把人丟去萬魔窟,令他生死不能嗎?他倒是去了,連您贈與他的這把劍,都老老實實還回來了……」
眼瞧著寧扶沅周身的煞氣愈發濃郁,魚危終於閉嘴了,小心翼翼地開口:「嵇無泠說是師尊親自吩咐的,莫非師尊沒有傳信?」
寧扶沅怔了怔,眼底划過一絲茫然。
心口莫名一空,帶著被妖魔撕扯碾碎的奇怪劇痛。
萬魔窟啊。
那是深淵底,一個封印了所有上古邪魔的秘境。
其中的邪魔乃孕育於天地初生時,強大不可折。
比那玄天宗在深淵秘境裡養出來的,不知厲害了多少。
一入萬魔窟,無論人鬼妖,皆作邪魔,再無出來之日。
寧扶沅指尖顫了顫,微微一笑。
話到這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口信是嵇無泠偽造的——他殺不了魔尊證道,不願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