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夙沧紧揪着狐皮的手蓦然一滞,只觉眼前琳琅雪景瞬息间颠倒过来,连带着视野都有些摇摆不定了。
“……玄霄师弟?你真是玄霄么??”
“区区狐皮本挡不得山中风雪,观师姐动作滞缓,留你一人在此也是空耗时日。既是如此,倒不如‘稍作变通’,免得‘拘泥于形式而办不成实事’了。同是变通,也有良法与劣法之别。”
言犹在耳,只见白影翩跹,人已御剑去得远了。徒留下夙沧木然呆立于原地,良久才“哇”地一声抱头哀嚎起来:
“师兄你看看、你看看!他抄袭我的名言就算了,什么劣法良法,分明是仗着自己机灵讽刺我智商低!夭寿啦,这一定就是琴姐所说的学霸吊打学渣……”
玄靖面有欣赏之色,对她故意的无理取闹只是苦笑:
“态度如何先放在一边,玄霄师弟不与你这玩心计较,反而为你设想,可见他襟怀坦荡,是能成大业之人。只是——”
他回想起青年心比天高的睥睨神态,笑意蓦然凝固,投向高远云端的目光中不觉阴霾丛生。
“宝剑不藏其锋,虽是刚锐,却也易折。怕只怕来日傲骨伤身啊。”
…………
当日玄靖便携玄霄与夙沧二人下山,沿途教授他们辨识矿石宝玉之法。玄霄入门时日尚浅,论知识见闻本还不及夙沧,但他甚少杂念,字字句句听得入神,对诸般矿材种类特性竟是过耳不忘,就连极相似的两种原石都能一眼辨出其中差别。夙沧全程跪着看他,玄靖也不禁暗叹这个师弟心眼通明,确是不世出的奇才。
“玄靖师兄,这次轮到我的自尊心被冻成冰了。我想这就是琴姐所说的有能者掌船,无能者搬砖。”
夙沧很快发现自己只要负责扛石头就够了,也许玄霄就是找她来扛石头的。
“这句我倒能听懂。你若有不甘,以后发奋图强便是。”
玄靖爽快地呵呵一笑,又转而宽慰她道:“我们今日要在山下过夜,江湖门路你比我熟络,寻住处的重任可要劳烦师妹费心了。”
“啊,这好办!”夙沧难得出一回风头,当即把胸脯拍得咣咣作响:“这山头向南有个小城,我们就往那里去。我和琴姐为了寻仙在江湖上飘浪好几年,也仗义帮过不少人,那城里就有我一个小弟,听说他这两年发迹了,去他家白住一晚上应该不难。”
玄靖奇道:“一别多载,师妹可还识得那人住处?”
“嗯,他说希望我来日再去,我就教他在门口种两棵树作为记认——屋里住着‘人’,屋外种着‘二’,人二合起来就是‘仁’了,讨个好彩头。这法子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师妹心思奇巧,那就有劳你了。”
玄靖见她如此胸有成竹,心下不疑,便吩咐两人在此稍作歇息,随后便往城里借宿。夙沧背着一大袋子石头早已腰酸腿软,当下只想哪儿凉快搁哪儿歇着,扭头却见玄霄并不显露疲态,径自负着剑向林子另一头去了。她心生好奇,朝玄靖比了个手势便也悄悄跟上。
亦步亦趋地随着玄霄走出一小段路,只见他在林中寻了片清静空地,凝神调息片刻,便循着近日所学的剑路一招一式演练起来。初时剑势徐缓而稳健,数遍使完后便渐入娴熟佳境,剑身疾走若行云,剑尖掠动如流水,一时间林间处处银芒闪烁,直映得人肤发生寒。那剑法不过寻常入门套路,但那运剑之人将全数心神倾注其中,剑随意转,人剑如一,哎呀总之就是挺好看的。
夙沧姑且也算识得好坏,看到妙处不禁鼓掌喝了声彩:
“真好!就像那什么诗里写的一样,‘昔有佳人某某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
玄霄装作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