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滿眼精養的花,她才真是要窒息。
寄夢不再說話,只把視線移開,默默望著袖子上的花紋繼續發呆。
那年輕男人仍在說:「姑娘,你……」
一語未了,他面色忽然一變,兩手捧住腦袋直挺挺從牆上滾下來,稀里嘩啦帶下大叢凌霄花。
像是突然發病,他半跪在花下扶著腦袋不停發抖。
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按在了他腦袋上,寄夢從袖中取出香囊,在他鼻前輕晃。
他漸漸回過神來,抬眼看著她,只是不說話。
「好些了沒?」寄夢問。
他並未回答,反而道:「我叫令狐羽,姑娘是?」
寄夢和思女這些東西被南荒帝下了禁制,她說不出,只能搖頭:「寵妃。」
令狐羽盯著她看了良久,緩緩道:「我自幼有頭疼的毛病,驚擾了姑娘。」
她把香囊遞過去:「這是扶桑樹葉片所制的香囊,或許能緩解你的頭痛。」
他並未客氣,將香囊攥在掌心,旋即利索起身,輕飄飄又飛上牆,扶在綠瀑紅花之上繼續看她,這次卻沒笑,過了片刻,便一聲不吭地走了。
那之後,便常常能見到令狐羽,他每次來也不空手,要麼是此處沒有的花草,要麼是有趣的玩具,有時候還會給帶書,都是些中土故事。
他們也會聊些五花八門的東西,發覺她對大荒十分了解,他便來問她:「聽說司幽國遺民飄零無幾,你說若是那寄夢還活著,會去哪兒?」
她凝神想了想:「可能會去東之荒的思士谷尋思士。」
令狐羽很高興:「姑娘真是博學。」
那天臨走時,他不像往日利索,在綠瀑紅花上停了良久,又望向她,露出些慎重神色:「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見姑娘,我……」
他終究沒能說出來,只朝她笑了笑,返身離開。
念頭又開始斷斷續續,徐睿在某日偷偷潛入寢宮,帶了個與她身形相仿的女蜂妖。
「過兩日南荒帝要去融天山,機會難得。姚姑為蜂妖,也是寫話本的,她願意幫忙在宮中替代師妹幾日,待南荒帝歸來後她自有法子逃脫……」
徐睿還未說完,那姚姑已笑道:「我只想知道寵妃與南荒帝的事,講給我聽,我什麼忙都幫。」
不知他們從哪裡打探到的消息,過了沒兩日,南荒帝竟當真動身去往融天山,徐睿趁夜帶著寄夢,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荒帝宮。
「師妹想去哪裡?回鞠陵於天找先生?」徐睿看了看天,「眼下不是正月,不見鞠星,怕是難以回去。」
寄夢答得很快:「去東之荒的思士谷,看能不能尋到些族裔的消息。」
念頭至此陡然斷開,片刻後,令狐蓁蓁只看見滿室赤紅火光。
令狐羽踏著火光款款走來,神色奇異地望著寄夢,像離別那日一樣,又笑了笑:「原來姑娘就是思女寄夢,我繞了好大一個圈……原來是你,是你……」
他目中似有黑火燎天,聲音驟然沉下去:「為何是你?」
寄夢奮力撲向倒在室外血肉模糊的徐睿,卻被令狐羽摔回石床,像是被蛛網捲住的小蟲子,又像被暗夜烏雲壓住,掙扎不得。
「真是造化弄人,也罷。」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裡鑽出來的,令人膽顫,「我需要思女為我生個孩子,不想我殺了他,不想我把你手腳都砍下,就乖乖聽話。」
令狐蓁蓁驟然合上眼,耳畔只余寄夢沙啞的哭泣聲,徐睿的聲音仿佛深惡痛絕:「這是吃你性命的孽種!除了令狐羽,沒有人盼著她來世上!」
飛刃緩緩收回,一切恢復死寂。
令狐蓁蓁散漫地四顧一圈,出了很久的神,終於慢慢拿起那塊石頭,放進袖中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