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想要她的命,卻說的好像他們有什麼交情,找山清水秀的地方?讓她死得愉悅些?是高高在上的施捨?卑劣又淺薄的溫情聽來如最殘酷的笑話,她不需要。
寄夢沒有回答,令狐羽也沒再問,出了谷口他便拋出紙馬,倏地變作一匹巨大的紙飛馬,將她往馬背上一放,才又道:「你若沒有想去的地方,就帶我去南之荒雲雨山,聽說那裡有欒木,一直想見識下。」
她一聽「南之荒」三個字臉色就變了,他要把她送回給南荒帝!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麼,令狐羽又笑得蹊蹺:「既然落在我手上,再沒有送回去的道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深谷為陵(中)
寄夢還是不說話,他便隨意驅使紙飛馬往前飛,及至望見有城鎮,便落在地上,從袖中乾坤取出一件斗篷罩住她:「南荒帝應當在派妖兵到處找你,把頭臉遮好才不會被認出來。」
那不知是什麼陳年斗篷,一股霉味,她一路不停打噴嚏,他極難得露出一絲無奈:「下回洗洗。」
一直昏睡不醒的徐睿被妥帖安置在客房,這多少讓寄夢感到些許心安,可她另有更大的不安,令狐羽與她住在同一間。
從湯池出來時,他頭髮還滴著水,手裡拿著洗好的斗篷,放在鼻前仔細嗅:「應當沒味道了。」
見她縮在角落動也不動,身上又是血又是泥,令狐羽便皺眉:「去洗乾淨。」
寄夢終於開口說話:「請你讓我去照看師兄。」
他眉頭皺得更緊:「你喜歡他?」
寄夢低聲道:「思士思女,不妻不夫,我誰也不喜歡。師兄助我良多,於情於理我該照看。」
令狐羽突然冷笑起來:「不妻不夫?那我是怎麼來的?聽說我某位久遠的祖宗就是思士,看來你們司幽國的思士思女平日喜歡端冰清玉潔的架子,私底下便不知為何了。」
他一把將她拽起,又像在思士谷那樣,狠狠壓制在床褥上,沉聲道:「別再和我裝模作樣,我說了,要思女給我生個孩子,你聽話些不要動。」
寄夢沒有再掙扎,顫聲道:「你就算強迫我千萬次,也生不出孩子,你不如一刀殺了我!」
令狐羽捉住她衣襟,作勢欲撕,忽又抱住腦袋滾下床,咬牙切齒一般:「先生的神魂契何時變得如此下流?她髒兮兮的!你當我是豬在泥塘里蹦躂?」
他喘了半日,滿臉冷汗地起身,皺眉看著衣服上的泥,又捉小雞似的把她一抓,她的尖叫聲瞬間被湯池水變成了大團泡泡。
令狐羽沒有看她,轉身走回床鋪,扶著額頭冷道:「好好洗乾淨,別想著去你師兄那裡,他睡兩天就能醒,不需要照看。」
寄夢嗆了湯池水,正咳得厲害,冷不丁他又拋進來兩件乾淨的衣物,卻是男子穿的。
「快洗乾淨睡覺。」
他往床上一躺,又丟了被子枕頭去對面軟塌上,手指一晃,屋內燭火霎時全滅。
寄夢僵了半日,終於在一片漆黑里飛快洗去一身血泥,及至拿起他扔進來的衣服,從中衣到外衣都極寬大,她將腰帶死死系了好幾道,猶豫躑躅良久,終於還是走了出來。
軟塌上有被子枕頭,她悄無聲息躺上去,卻聽黑暗裡令狐羽低沉的聲音帶著倦意:「我有時候會發瘋,不過多半能壓下去,若壓不下去,你就認命吧。」
可她覺得那不是發瘋,他分明有提到「先生」「神魂契」,聽起來像是什麼厲害的操控術。
寄夢停了良久,低聲問:「你為什麼要找思女生孩子?」
他雖有思士血脈,卻極稀薄,除了念頭比常人稍強些,與常人無異,自然談不上什麼延續司幽國血脈。
令狐羽聲音冷淡:「當然是為了不再發瘋。不要說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