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是什麼陣了。
秦晞當機立斷撤了術,因見底下白骨潮水又開始蠢蠢欲動,當即控制風勢欲躲避,不料風勢也不再受控,反而變得沉重無比,拉扯著他直直下墜。
這一下若正中白骨術,非死即傷。
他下意識將令狐蓁蓁緊緊抱住,耳畔的太清環極艱難地晃了晃,撐開一道薄薄電光,勉強擋在身前,洞底翻卷的白骨潮水陡然如巨蟒般暴起,張開黑黝黝的大嘴,一口便將他們吞入腹內。
密密麻麻的尖利白骨從四面八方直刺而來,秦晞偏頭讓過兩根白骨,一手護住眼睛,一手只把令狐蓁蓁死死按住,她的聲音含含糊糊地:「我可以……」
不可以。
秦晞身體微微發著抖,聲音倒還淡定:「小師姐,還記著我們的賭約嗎?還有你答應我的事,不是這麼快就要耍賴吧?」
她多半是想用龍群飛刃,確實,龍群飛刃乃心之刃,全由念頭所化,不受靈氣與陣法影響,這種情況用飛刃破局再好不過。
然而正因如此,這殺招會殘留極特殊的靈氣痕跡,難以銷毀,遇到有心人一查便知。
溫晉已重創,撐不了多久,實實不值得這會兒用龍群飛刃。
「小師姐,能把短刀給我一下麼?」秦晞像是撐不住腦袋重量似的,下巴抵在她頭頂。
有滾燙的水滴落頭頂,順著頭皮掉在眉毛上,再滑至鼻側——是血,他必然受了重傷。
都這種時候了還什麼賭約!
令狐蓁蓁一把塞給他短刀,跟著便要喚飛刃,可兩隻手也被他緊緊抓住。
「龍群飛刃不比其他術法,殘留痕跡很重,我勸你不要妄動。」秦晞聲音很低,「令狐羽仇家遍天下,單作為令狐羽之女,傳出去就不得安穩,若叫他們知道你是孤蓮托生的話,那你的日子可比在大荒還難過百倍。」
令狐蓁蓁吸了口氣:「這就是父債子償?」
秦晞笑了笑:「很沒道理,但恨這個東西本就是不講道理的。」
他抓起短刀往白骨上扎,然而沒扎兩下就氣喘吁吁,渾身抖得厲害。
令狐蓁蓁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搶過刀:「我來!」
她莫名生了一肚子火氣,下手又狠又重,待四周鬆動了,便抬腳狠踹數下,足踹出個勉強可容兩人的地方,才將他一拽:「傷在哪兒了?」
秦晞被拽著慢悠悠走了兩步,猶在言笑:「小師姐真厲害。」
一語未了,他卻癱軟下去,險些砸在她背上。
令狐蓁蓁反手一抱,觸手只覺粘膩潮濕,他竟成了個血人——方才那層薄薄的電光,擋住了她,卻沒有擋他自己身後,也不知被白骨刺出多少窟窿。
「聽我說。」秦晞自覺撐不得多久,聲音發顫,「先把溫晉殺了,再把洞裡的女子全搬出來,最後把靈氣灌進上清環,那裡面、裡面的風雷術可以……破壞洞穴……出去……」
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視界亦開始模糊,只能望見詭異的紫光透過白骨縫隙流轉在令狐蓁蓁面上,她眼裡頭一次泛出可稱之為恐懼的神色,聲音發抖:「你提點一下療傷術,快!」
在害怕?她終於也會露出這種情緒了。
有什麼好怕,在大荒殺妖也沒見她手軟過,殺人……也不是沒朝他下過手,飛刃穿心,何其冷酷。現在正該是冷酷的時候,白骨術沒有反應,說明溫晉已暈過去了,輕輕一刀便可了結他。
耳畔聽得她不停重複「療傷術」這幾個字,他也很想指點她療傷術,但似乎沒法發出聲音。
有些糟糕,傷得出乎意料地重。
不該這樣輕率,無論從任何方面來說,他都知道,讓令狐受傷好過他重創至此,搞不好命都要丟在這裡。可身體自己就動了,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