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来回答,老师,单立人一个也,单立人一个门,”有个男孩带着嘲弄的口气大声说。
正在这时哈比先生走了过来。
“站起来,希尔!”他大声喊叫着。
全班的学生都吃了一惊,厄休拉看着那个男孩。他显然家里很穷,可是倒显得很机灵的样子。前面额头上直立着一撮头发,其余的头发都紧贴在他那很瘦小的脑袋上。他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谁让你这么大声喊叫的?”哈比先生吼叫着。
那孩子摆出一副有罪的样子,抬头望望,又低头看着地上,无可奈何地勉强忍着。
“对不起,校长,我是在回答问题。”他仍然做出那种又谦恭又傲慢的神态回答说。
“到我的桌子边去等着我。”
那孩子沿着教室走去,一件宽大的黑上衣软塌塌地挂在他身上,他的有点罗圈的两条细腿现在已经表现出了穷苦人的走路姿态,他那穿着一双大靴子的脚从没有离开过地面。厄休拉看着他那么畏畏缩缩地朝着教室的那一头走去。他正是她所喜欢的一个男孩子!他走到校长的桌子边的时候,多少有点偷偷地向四面看了看,狡猾地微笑着,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了看七班的学生。接着,那校长的桌子似乎对他具有极大的威胁,他穿着他那身破旧的衣服,脸色苍白,极可怜的样子站在那里,一条腿撇着脚向外伸着,两手伸在那件成人的上衣松垮垮的口袋里。
厄休拉很想集中注意力继续上课,刚才那男孩的事使她有些害怕,同时她又对他无比同情,她感到自己简直想发出一声狂喊。那孩子受到惩罚,她自己也有责任。哈比先生正看着她写在黑板上的字。接着他转身对全班说。
“把笔放下。”
孩子们全都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
“抱起手来。”
他们全把书推到桌子前面,然后都把胳膊抱起来。
厄休拉一直看着最后的几排板凳,简直没有办法把她的眼光移开。
“你们的作文是什么题目?”校长问。所有的手一下都举起来。“是———”一个学生急急忙忙地准备回答。
“我劝你们不要这样大喊大叫。”哈比先生说。要不是他的话里总带有令人厌恶的威胁的口气,他说话的声音倒是像音乐一样,十分悦耳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睁开他浓黑的眉毛下面的一双闪亮的眼睛,看着全班的学生。他站在那里确有他的迷人之处。她又想狂喊了。她觉得处处都不对劲儿,她简直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什么。
“你说吧,艾丽斯。”他说。
“小兔子。”那个小女孩尖声说。
“这个题目对五班的学生来说太容易了。”
厄休拉感到一种显得自己无能的羞辱。她现在是在全班的面前丢人了。一切事情都是那么不顺心,使得她非常苦恼。哈比先生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强健,那么充满了男人气概,浓黑的眉毛,高高的额头,宽大的下巴上挂着一大把胡子:这样的一个男人,具有强大的力量和男人气概,因而带有某种隐藏着的天生的美。作为一个男人,她会非常喜欢他,可是他现在却是以另一种身份站在这里,只因为学生没有得到允许就随便讲话这么一件小事,就在这儿大吼大叫。可是,他并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吵个没完的人,他似乎显得十分残酷、顽固和恶毒,但他实际上是被囚禁在对他来说实在渺小和无聊,而又出于无奈不得不完成的工作之中。因为他必须为自己谋生。他不能更好地约束自己,只能完全听从那麻木的、固执的、无可选择的意志的指挥。既然他非这样做不可,他总得想尽一切办法使他的工作混得下去。而他的工作就是让所有的孩子能够把“小心”两个字拼写得正确无误,而且在每一个句号之后另起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