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破而后立 聂豹听了,顿时一愣,心中暗道:“真是左也是你,右也是你。”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天大地大,道理最大。这一句话出自北宋。这本身就是理学的概念。周梦臣一边贬斥理学,一边用理学的某些概念。看起来是无耻之尤。其实在儒学之中,这很正常的。 毕竟,每一次对之前的学问的否定,都不是简单地否定。理学有自己失败的一面,有自己的弊端。并不是说,理学就没有自己有道理的地方。 周梦臣自然要吸收融合了。 周梦臣接着说道:“聂尚书,此事如何,总就是陛下能够定夺,如果聂尚书觉得在下做得不对,在下等着聂尚书具本上奏。” 这一句话,弄得聂豹不会了。 能不能具体上奏?当然是能的。但是一般人没有人这样做。无他,大明风气是很开放的。特别是在江南一带,天高皇帝远,有些话说起出了石破天惊,但实际上,大家都觉得惊世骇俗,但很少有人真上纲上线。 别的不说,单单说王畿说得那些话,就一点不番忌讳吗? 儒学怎么可能与佛教一般无二啊? 即便到了清代,真是上告文字狱的人,还是受到大家鄙视的。聂豹真要是上奏,且不说,是不是代表徐党与周梦臣之间的决裂,单单这一件事情本身的行为,就会损毁聂豹的名声。 更不要说,谁不知道周梦臣最得圣眷。即便是告了,又有什么用处吗? 周梦臣一连两人给憋回去了。他目光扫过下面学子,果然他们看上去各种眼神都有,有愤怒的。这些人自然是心学的门徒,死忠那种。所以为王畿打抱不平。有看热闹的。这种人最多。其实这也是现实之中巨大多数人。因为对于最前沿的一些东西,普通人也就听一个热闹,在古代是这样的,在现在也是这样的。 还有一些人是在思索 ,眼神之中还不有一丝丝的迷茫之色。这些才是周梦臣所要争取的人。 周梦臣深吸一口气。之前他一直是在科学外面包裹着一层儒学的外皮。但是此刻周梦臣不准备了。毕竟这层外衣已经不够用了。而且周梦臣而今也今非昔比了。他对于儒学造诣,足够他能用一些儒学的话语来翻译科学思想了。 周梦臣说道:“儒学是什么人?儒学从什么地方寻找,不在什么太极图,不在华严经,而在论语。孔子一辈子讲得就是一个仁字,何以为仁?仁者爱人也。所以要有仁心仁行,有爱人之心,践爱人之行。方才为儒者。有爱人之心,无爱人之行,不过腐儒。有爱人之行,无爱人之心,不过循吏。而有一循吏胜一腐儒也。” 罗钦顺听了,心中暗道:“天人两分?” 古代很多儒者,都在提天人合一,但是有一个人在提天人两分,这个人就是王安石。 周梦臣这几句话,看似简单,其实是推到了很多东西,首先是推到了天理。其实理学根本概念,就是这个理,三纲五常这种道德规范被称为天理,是天下乃是自然界都要遵循的规则。是一切道理的根源。理学家只需践行这样的天理,就能达到圣人的境界。 但是圣人的境界于天下有什么好处?这个没有说。大抵是圣人出则天下治,至于为什么圣人出而天下治。这也没有说。 王阳明这才补上,人人可堪教化。只要人人都成为圣人,那天下怎么可能不大治?这就是王阳明的贡献,王阳明的心学与理学相比,还是偏实学一点,方案行得通,行不通,最少人家有践行方案。 而周梦臣直接将儒学忠孝仁义,这些概念放在一边,单单将仁这个概念拿出来,做出拆解,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听出来,周梦臣将理学放在爱人之心中,放在儒学大框架的次要位置。 而今日,周梦臣却将儒学一分为二,似乎在暗示着天人两分的概念。 而且罗钦顺猜地对。周梦臣就是借鉴了王安石的天人两分的概念。 周梦臣接着说道:“爱人之行,其实不就是无衣者衣之,无食者食之,无家则家之,颠沛者不死于道路。从此养生厚死而已。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比如苏州一年需要粮食尽二百万石之多,而在南方一亩土地才产二到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