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番然醒悟,她这次回来的意义和从前不一样,她是为了他才回来的,她不仅把自己的生活搬回了这里,也把他的生活和她的联系在一起,并且牢不可破。
童玉棠分析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口干舌燥。他走出房间,看见餐桌上放着橙汁和鸡蛋,恭晓居还留了张纸条,叮嘱他不许喝咖啡,还在一旁画了个大大的笑脸。他跑去厨房喝了杯清水,只觉屋里太憋闷,就走出了屋子。楼下的那对老夫妻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他就笑道:“童先生,前两天我看见恭小姐搬了好些东西进来,你们快结婚了吧?”童玉棠拉开领口的扣子,不知所云:“今天挺热的。”那个老太太又嘟囔:“咱们要搬走了,你们的喜酒恐怕赶不上了。”童玉棠敷衍:“我出去了。”
他一个人走了几个路口,到了车水马龙的大马路。突然电话响起来,恭晓居在那头问他怎么不在家。他含糊道:“还是想去公司。”恭晓居就说:“下午我要出去办事,大概会路过你公司,一起吃晚饭吧。”他又含糊地答应了,继续往前走。路口那里有个小学校,这时正好是上课的时间,他看见一辆小轿车“嗖”一声停在学校门口,跑出一个头发没梳好的小女孩。车里的男人吼了两声,把小女孩吼了回来,让她拿好了早饭,又叮咛了两句,才让她走了,末了还在后面叫:“走慢点,别跑。反正已经迟到了。”小女孩到底还是跑了进去,为父的看她进了大楼,又“嗖”一声开车走了。
童玉棠想抽烟,摸摸口袋却是空的,这才想起全给恭晓居没收了。他用一个小时走到了公司,秘书小姐有些惊讶:“你今天来干吗?”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看西周贴的海报,一个衣架上还挂了好些红白蓝内衣,心想要是给晓居看到了,她一定又会皱皱眉,接着替他重新整理了。秘书小姐伸头进来:“外面有几位小姐想见你。”说完对他扮个鬼脸。他立刻知道是什么事,就笑道:“让她们一个个进来。”他这一行里对虚名浮利追逐的女子特别多,而他正好对谁去登台谁走主位有决策权,所以时常有漂亮的女模特来和他增进友情。童玉棠没什么公德心,往往照单全收。他看见一个二十岁上下,故做妖娆的女孩子走进来,就咧开嘴笑道:“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结果他让一个见过一次面,有点历练的女人留在办公室,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她调情。女人渐渐磨蹭到他腿上,鲜红欲滴的指甲刮着他雪白的衬衫领口,一身香水味不留余地地覆盖到他脸上。童玉棠带着熟悉又茫然的笑脸,燃烧着一股类似偷情的快乐。好像在追悼曾今的无拘无束,心里又空落落的,总觉得丢了一样东西。模特解着他的领带,嫣然道:“怎么了?”他刚要回答,却因为模特的身体腻在他身上,看到对面的门开了一条缝隙。他“豁”地站起来,清楚记得刚才自己特地去关了门。走到门边的时候,已生出一阵慌乱,开了门就大叫:“谁来找过我。”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已想起来,晓居说过会来找他吃饭。正好秘书小姐的回答和他应和:“有位小姐——不像公司里的人,刚才上来找你。”童玉棠从没像今天这样,有一股无名怒火,却不知去对谁发泄。他“哐堂”一声关了门,震得里里外外的人都吓了一跳,就拿了钥匙惊天动地似得追出去了。
跑出去才想起今天没开车出来,就沿着大楼跑了两圈,生怕错过了恭晓居蹲在哪里哭泣。偏偏电话又丢在办公室,他只好去便利店换了硬币,对着路边的公用电话一边边地拨。第一次路边太吵,根本听不清;第二次公用电话吃掉他的硬币,接着告诉他稍后再拨;第三次终于没出什么意外,只是恭晓居的电话关了。正好一旁的音响小店飘来应景的歌声:我曾那么接近幸福,你却将我冷冷放逐。他的心一颤,只想对着天大喊:我没有。最后来回走了两圈,才清醒过来应该尽快找到她。
她母亲家房门紧闭,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