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颗心乱跳,转头问他:“你觉得我喜欢你吗?”顾家真的眼睛在金边眼眶后面,仿佛知道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他也问她:“你相信那些一往情深的感情故事吗?谁和谁是天造地设,谁也离不开谁的那些?”恭晓居越发迷茫:“我不知道。”顾家真接着道:“我不信,我不相信谁和谁是注定要在一起,也不把爱情想象得有多神圣。我们萍水相逢,各有缺点,互相包容,才能执子之手。你是否喜欢我,该问你自己。”他拉起她的手:“如果你自己都不清楚,那我更不会知道。只有一点,只要你不愿放开手,我都不会放。”她不知是被他感动了,还是自己心酸,一大颗眼泪“啪啦”地掉下来。慌乱地去找东西擦,却把一旁茶杯打翻了,翻到床单上,二人手忙脚乱。顾家真拿着戒指,对她说:“你先拿着。很贵的,别弄丢了。”她“哦”了一声,接过来套上,一会又滑出来。顾家真看了说:“要去改小。不过式样挺好看的。”她明白过来,一边擦眼泪,一边看着他。两人对坐,不一会都笑了起来。
梅奕听说她要结婚了,瞪大一双杏眼,然后叹道:“这下子童玉棠可没戏了。”随后又笑起来:“做得好,晓居。”恭晓居莫明道:“你说什么?”梅奕说:“叫他吃点苦头,以后对女人就不会那么儿戏了。”恭晓居默然,梅奕眨眨眼睛又说:“他知道吗?”她摇头,一会又点头:“大概知道了,他姑妈来找过我。”
那一天她和顾家真从超级市场回来,远远就看见童自春走过来。她含笑叫了一声“阿姨”。阿姨朝顾家真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她说:“你来,我有话说。”她回头朝顾家真道:“这是我外婆的朋友。”顾家真礼貌地朝童自春点头,然后拎起她手上的塑料袋说:“我在街口等你,你们慢慢聊。”
其实童自春没说什么,她看见顾家真拎着大包小包等在太阳下,又看见恭晓居手指上扎眼的戒指,就缄口不语了。恭晓居先问:“阿姨有什么事?”阿姨原先准备了一篇话,如今却说不出口。最后叹了口气,却是铿锵有力:“你们的事我管不了。可你要结婚了,就不能把他悬在那,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让该死心的死心。将来的日子不止你要过,他也要过的。”恭晓居听她语气有些责备的意思,就满心不舒服,倔强回答:“我没必要告诉他,我和他又不熟,也不欠他什么。他将来的日子如何,我也没兴趣知道。”
童自春碰了个钉子,怒气冲天地踩着高跟鞋走了。恭晓居说完那番话,心里就更不舒服。她回到家后,系好围裙拼命洗碗,一边拼命告诉自己千万别想童玉棠。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她满脑子都是童玉棠。望着天花板的时候,心里就盘算,童自春会怎么形容她和顾家真;童玉棠会有什么反映;他知道是否自己要结婚了;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还有,那晚他的话是不是真的。恭晓居从未试图记住那天晚上他的表白,不过那些话就像回放的电影一样,一边一边在她耳边回荡。想着想着,她就抱着两膝,坐在床上呜呜哭起来,好像在哀悼迟来的幸福。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看见镜子的自己两眼红肿,蓬头垢面,就越发痛恨童玉棠。
梅奕置身事外,笑吟吟地看得清楚明白。她知道恭晓居生性宽厚,只对在乎的人赌气。有一天她说:“最近看见他了吗?”恭晓居说:“没有!这么大一座城,哪能天天看见。”梅奕道:“你就这样嫁给别人,与他永世不见了?”恭晓居就问:“那又怎么样?”梅奕忍着笑回答:“不怎么样,我就想看看,你们谁先忍不住。”
隔天她坐在绿格子的窗户前,手指上晃悠着一把钥匙圈,钥匙圈一闪一闪,有些扎眼。她翻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想起搬走后,他家的钥匙也没还他。于是手指就拨弄着前面的齿坑,上面原本给太阳洒了一层金边,她手指一挡,金边就没有了。太阳很快就落山了,她收起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