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盐务于中国,实在太重要了。
重要到什么程度?
其中的两淮盐务呢?又是一个什么地位?
拿乾隆朝为例来说说吧。
彼时,两淮盐课,每年上交盐税六百万两以上,占全国盐课之六成。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清朝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主要包括三块:田赋、盐税、关税。其时,全国每年地丁收入,大约是两千六百万两。就是说。盐税占田赋的小一半,两淮盐税,又占全国盐税的大半。
盐税,只是朝廷从盐务获得收入的“正项”。除此之外,国家每有重大军事行动,或天灾年荒,或河防工需,或巡行庆典,盐商就捐输报效。留意,这些“捐输报销”。可不是想给就给,想不给就不给,也不是想给多少,就给多少。这都是有一套“潜规则”的。你如果不给,或者给得不够数,以后就不要再吃盐商这碗饭了。
盐商“捐输报销”的数目,难以详考,但是,仅两淮盐商的报效。整个乾隆朝,通扯计算下来,就有四千万两之钜——这还是“不完全统计”的结果。
“两淮岁课,当天下租庸之半,损益盈虚,动关国计”,一字不为虚设的。
清朝盐政之盛,在乾隆朝达到顶峰;之后,和国势一起,每况愈下,到了道光朝初年,已经是一塌糊涂了。盐壅商困,私贩猖獗,纳课不前,亏空巨大,无以弥缝,基本到了“山穷水尽,不可收拾”的地步。其中,两淮盐务之不堪尤甚,几近病入膏肓了。
当时的两江总督陶澍,大举变法,改纲盐制为票盐制,似乎颇见功效,但是——
关于陶澍的变法,关卓凡有自己的看法;到底应该如何整顿盐务,关卓凡也有自己的一套章程。这些,后文会详细讲述,此时暂且按下不表。
我们先来说说关卓凡的一个穿越以前所无、穿越以后才生出来的想法。明白了他的这个想法,我们会更加了解,他何以会花偌大力气,下偌大决心,整顿中国的盐务,甚至,很有点“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思了。
穿越以前,关卓凡认为,清末的中国,和西方的差距,是“全方位”的。这个看法并不错,但是,穿越之后,关卓凡慢慢儿发觉,这个所谓“全方位”,还是有讲究的:这个时代,中国和西方的差距,主要是在科技、制度、文化上面;但在某个方面,中国并没有被西方明显拉开距离,这,就是货币意义上的财富。
就是说,中国还是“有钱”的。
穿越之初,关卓凡苦于这样一个困境:中国要复兴,要重新崛起,要变身为近代化乃至现代化国家,就一定要先完成工业化。可是——工业化所需要的原始积累从哪里来?
原始积累这样东西,来源无非两个,一个是明火执仗,出去抢人家的;一个是关起门来,自己榨自己的。
出去抢——关卓凡在美国的时候,眼疾手快,大抢了一把,算是有了第一笔“原始积累”。可是,关卓凡晓得,这还不够用的,顶多只能算是“启动资金”。而且,这笔钱,多少算是他的“私房钱”,他得拿来“傍身”,以备不虞之需,不能够一个子儿不剩的投入到国内的工业化中。
剿捻,几百万银子的进账,小意思,湿湿碎。
打日本的时候,又狠狠抢了一把。收成嘛,当然比不得美国那次的丰硕。嗯,只好算是差强人意吧。
反正,不,够,用。
短时间内,是没有再出去抢的机会了。
其他的财源呢?
洛克菲勒、摩根、诺贝尔等,还在“培育期”,不好杀鸡取卵。
俺在美利坚的土地、房产,也是这么一回事:“镀金时代”的美利坚,房地产将会狂飙,现在远没到大量放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