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依哪肯让她伺候,连忙自己走去厨房烧水,常氏见她执意如此,也便罢了,起身朝后面去了。
罗裳歪到灶间,跟罗依说话,问她为何会被孔氏打,罗依照着讲给高氏听的那番说辞,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罗裳叹气道:“姐夫许是因为屡次不中,心里不痛快,所以才故意寻了由头拿你出气。”她怕罗依因此事不开心,所以说完就转移了话题,告诉她道:“今儿范公子搬家呢,大哥和二哥都帮忙去了,就连长吉都跟着凑热闹,听说那范公子极是大方,不但提前付了房钱,还说晚上要请我们一家吃饭呢。”
“他大方就好,付了房钱,家里也宽裕些。”罗依随口接话,却突然想起在赵家偷听来的话,便问罗裳道:“我才从赵家回来,你怎么也不问问赵世忠怎样?”
罗裳羞红了脸,拍了她一下,道:“住得又不远,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甚么好问的?”
罗依看着她这副羞涩又甜蜜的模样,显然是个正在恋爱中的小女人,那赵世忠同沈思贞的事,应不应该告诉她?不告诉罢,觉得对不起她,让她蒙在了鼓里,若是以后发生点甚么事,她更要愧疚了;告诉罢,她该怎么说,说赵世忠和沈思贞有私情?可最后赵世忠是怎样表的态,她并没有听到呢,若是因为贸然开口惹了罗裳猜疑,而到头来却又是场误会,那她可真就该死了。
罗依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隐晦地提醒罗裳一下,至于她听过后会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于是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赵世忠和沈思贞认得?”
罗裳笑道:“姐姐,你莫不是落水后脑子变糊涂了,他们是自小的邻居,自然认得。”罗裳也不是傻子,听罗依这样问,就猜到有蹊跷,于是问道:“他们怎么了?”
罗依道:“我听见他们在屋子里说话。”她没有朝深里说,怕引起罗裳误会,只要她明白那么一点意思就行了。
“我还以为是甚么呢,他们自小的邻居,在一起说说话也没甚么。”罗裳的口气听起来很是轻松,但罗依知道,她还是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不知罗裳会不会去调查赵世忠,如果他们因此生出嫌隙来,该如何是好?罗依很是烦恼,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古代,并非风气开放的现代,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躲在床后,这行径本来就已经很不妥了,就算罗裳因此去调查调查赵世忠的品性,也是十分应当的,总比婚后才发现问题要好得多。
罗依想着想着,终于释然,正好这时水也开了,她把水倒进暖壶里,却没有拿来敷脸,这是个常识,跌打损伤不能当天去碰,得等到第二天再作治疗,至于她来烧水,不过是不想驳常氏的面子而已。
罗裳正默默地想心思,并没有发现罗依没敷脸。罗依见她怔怔的样子,走去拉住她道:“阿裳,我真不该告诉你的,给你添堵了。”
罗裳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你此时不告诉我,还要等到几时?要等到我成亲后,街坊邻居都背后看我的笑话么?姐姐,你要是我的亲姐姐,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别有甚么隐瞒。”
这几声姐姐,叫得罗依心神巨震,她从来没有过妹妹,因此自然而然地,拿了同一般人相处的模式来套,所以才再三犹豫要不要讲实情告诉罗裳,待到真告诉时,又遮遮掩掩不敢讲全。但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人是与她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呢,她同别人是不一样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有愧疚,有喜悦,把罗依的心填得满满当当。她不再有甚么顾虑,原原本本地把她听到的,看到的,全告诉了罗裳。但最后还是提醒她道:“赵世忠究竟怎么答复沈思贞的,我并没有听到,不然刚才也不会瞒着不说了。你可得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别一上来就翻脸,当心误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