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见儿子女儿都说不过葛老六,急了,道:“葛老六,你兄弟考不中,你脸上不见得就有光彩,怎么能这样说他”
葛老六却把沈思贞一指,道:“那是她兄弟,不是我兄弟,你这闺女连蛋也不会下一个,比起母鸡都不如,说不准我哪天心情不好,就把她给休了,所以你别跟我套近乎。”
身为女婿,对丈母娘这样说话,也太过分了,孔氏气得直抖。不过沈思贞成亲两三年都没能生出个一男半女,说出来的确是挺丢人,叫人反驳不得。其实就因为这个,她才从来不主动跟女儿联系,甚至避免在人前提到她,也不许沈思孝提她,以免被人问东问西。这也就是罗依为甚么从未听他们提起过沈思贞的原因。
孔氏本来就因为此事而总觉得抬不起头来,此刻又听见葛老六亲口说出这样的话,不免就有些埋怨沈思贞:“你也是的,一样地吃喝将养,怎么就是不见有身孕。”
沈思贞委屈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又生气亲娘不可怜自己,只知道一味地数落,于是把身一扭,朝厅里去了。
孔氏也不喊她,只顾自己生气。
葛老六见她们都不吭声了,愈发觉得自己猜对了,遂走去客人堆里,到处跟人宣扬,称他家妻弟背不出书,让韩先生给打了,哭得眼睛都红了,并且还说:“我就知道他不是块读书的料子,我每年都苦苦劝他,叫他不要再浪费那个钱了,就和我一起杀猪卖,养活老娘和媳妇,多好,可他偏不听,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八卦向来都传播得很快,更何况还只是在一个小院子里,因此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沈思孝的耳朵里,把他气了个仰倒。他自持读书人身份,不想亲自去跟葛老六理论,于是便去找沈思贞,想让她去说一说葛老六,但找了几圈都没找着人,只得罢了。
葛老六说的那些话,也传到了孔氏的耳朵里,孔氏很想去把他骂个狗血喷头,却又怕他又讲出些沈思贞不孕的话来,害得自己跌脸面,于是只得把罗依叫过来泄恨,骂她服侍不周,才害得沈思孝屡次不中。
此时已然开席,席面就摆在院中,罗依的大嫂常氏跟着罗久安夫妻一起来赴宴,就坐在孔氏旁边这桌,自然把她教训罗依的话都听见了,当下就愤愤不平起来。其实她们的姑嫂关系,不见得就有多好,但女子出嫁在外,娘家人不帮衬,谁来帮衬?而且,如果此时不为罗依出头,别人把她都要看扁了。于是便站起来,冲着孔氏道:“孔大婶,我家罗依才嫁去你沈家多久?她进门时,你儿子早就已经落第完了,你怎么能把她嫁进来以前的账算到她头上去?这也太冤枉人了。”说着,就把罗依叫到自己旁边坐了。
过了一会儿,去屋后出恭的高氏回来,坐到了常氏的另一边。常氏本欲把刚才孔氏欺负罗依的事讲给她听,但突然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件事,说是罗依起了和离之心,而且已经讲与高氏知晓了;这样一想,她就怕高氏知道刚才的事后,会由此同情罗依,从而同意她和离,于是就存了些私心,把嘴给闭上了。
罗依看到常氏面对高氏欲言又止,还以为她们有话要讲,于是便借着端酒杯,把头微微侧向了另一边。这一侧,就恰好看到韩长清坐在另一桌上,端着杯酒却又不喝,只盯着她微微笑。
他这般明显地表露对她的关注,胆子可真大,万一被孔氏看见了,恐怕又要说三道四了。罗依暗暗地替他和自己捏了把汗。但过了一会儿她再侧头,发现韩长清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和表情,一点想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他一定是因为知道她有了和离的心,所以才这般大胆的,这样可不行,只会害得她还没和离就坏了名声。再说她就算和离,会不会同他在一起还两说呢,毕竟与他有旧情的,是原来的“罗依”。
罗依不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对于外界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