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笙不回话,装做不在乎的样子背过身去,但躺了一会却又按捺不住,心总想着那和尚是不是走了,于是又装做不经意地转过身,将闭着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除了风吹树动,天色暗了一点之外,那和尚竟动也未曾动过。
这臭和尚肯定是打了什么坏主意,说不定是冲着自己的丹元来的,想取了舀去镇塔呢,平笙兀自冷哼了一声,等自己丹元恢复了,就算自毁了也不给他,他这般恶毒地想着,嘴里喃着臭和尚臭和尚,竟无比安心地再次沉睡了下去。
他醒来的时候不知又过了多久,对面的树荫底下没了古见刹的身影。他心中一愣,正疑惑着,古见刹突从远处的桃径上现出身来,一如他第一次在那出现时的模样,慈眉善目,神色从容。
他手上捧着一杯青色的竹米,在水边遥遥站着,问平笙要不要吃。瞧那模样,好似算准了他会此刻醒来,于是找好了吃食来讨好他似的。平笙偏偏没理他,古见刹也不见生气,将竹米放在岸头便走到另一边去了。
鹤眉趟着水游过来,在平笙身边冒出头,伸手递给他一些野果,但野果什么的平笙真不爱吃,于是眼光不免又落在岸边的竹米上。鹤眉心领神会地趟过去抓了一把给他,平笙犹豫了一会,趁古见刹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接了过来。
鹤眉告诉平笙,说在谷外看见了不少阎琊,说不定是冲着王来的。但是不必怕,我知道怀南山上有一种灵芝,碾碎了抹在身上可以掩盖妖气,到时阎琊就找不到我们了。
平笙心不在焉地听着,随口道别去,怀南山的灵芝有仙鹤镇守,你去了会回不来的。
平笙正轻轻说着,远处的古见刹突然脱起了衣服。平笙冷不丁见到他的裸背,全身的羽毛都吓得半立了起来,手一斗,旁边的鹤眉扑通一声被他拨进了水里。古见刹转过身来看他,平笙连忙低下头去,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鹤眉捞了上来。
岸的另一边不知何时立了一座小屋,瞧那样子也是建到一半,边茅草顶都没有。古见刹将脱下的衣服系到腰上,小心叠好袈裟放到一边,走过去一脸从容地劈着木头。那背上刺着白象图腾,显然是被晒了好多天,早已呈现出如松柏一样的树皮色,古见刹来去几回,那背上不多时就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两人虽隔得远,但平笙的妖眼何其明锐,一下便近在咫尺般地看到了。他一时竟心跳如鼓,带出类似于“羞恼”这样可笑的情绪。
这和尚难道还想在这安家了不成?脱成这样成什么体统?!身为妖物,竟蘀一和尚担心起“体统”来了,说出来估计能笑掉别人的大牙。他身在万妖窟的时候,时常有狐女一丝|不挂地在他远处磨磨蹭蹭,也不见平笙想到过体统两个字。
但他立即装做习以为常的样子重新躺了下去,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闭上眼睛,恨不得能快点再睡死过去。
平笙这一闭眼直闭着入了夜,却无论如何睡不着。鹤眉离开他正在谷地不知道的地方转悠,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妖灵的惨叫声,十有九八是鹤眉在捕猎妖物。平笙告诉他不能欺侮那些弱小的妖灵,但鹤眉明显没有听进去,有时他趟水回来窝在平笙身边,平笙质问他,他一口否认,直说没有没有,但那日渐增强的气息和妖力,不必问也知他这几天是吃了不少。
古见刹在岸边升着篝火,平笙一眼就能看到他红如桃花的面颊,眼睑半垂着,泛出古井一样的水色。 他静静看着,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深夜过半,平笙倏然睁开眼,他听到远处的土破之声,湖泊三面的岩壁上开始岩裂,好似有什么在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慢慢靠近过来。
是阎琊,这些低等的魔罗终于寻着他受伤的气味摸过来了。估计在谷外已蛰伏了多天,否则短时间内不会齐聚这么多的数量。
平笙皱着眉正要起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