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對馬克姆來說不無影響。他才出來兩年,從最高議會出來時,他原本是滿懷希望、趾高氣揚的。他最初是要給維克多將軍送信,之後,他就再沒被准許返鄉。
一剎那間,他忘卻了對戰場指揮官們的恐懼,想起了碼頭上那個哭泣的心上人。他說:&ldo;我怎麼著也會回去的,這不是訣別,我一定會再見到她的!&rdo;
&ldo;在維克多手下,你是回不去的。&rdo;
&ldo;等等,&rdo;馬克姆提醒到,他又開始害怕上了,&ldo;維克多可是你的頂頭上司呀。&rdo;
&ldo;也許是的。&rdo;
馬克姆從這話中嗅出了可怕的味道。&ldo;但是你得聽命於他,對吧?&rdo;馬克姆說。
&ldo;是要回司令部嗎?當然了。&rdo;
馬克姆鬆了一口氣。這些戰場指揮者有時是多麼愚蠢!難道說他們什麼風聲都沒聽到嗎?但當時已經有三十多個連隊天真地服從了命令,絕沒有想到一俟他們到達,就會被剝奪指揮權,讓他們滾蛋,使被他們冒犯了的軍官再也看不到他們。但是,不會的,直到這事兒完了,中尉都不會明白的。對馬克姆來說,這沒有什麼不合理的。現在衡量事物輕重的標準是唯一的,那就是看一個軍官能指揮多少部隊。總參謀部不大可能留著個敢於抗命的戰地指揮官,讓他指揮部隊,這不是要威脅到總參謀部的威信,動搖它的基礎嗎?
&ldo;他們在英格蘭各行其事,&rdo;中尉說,&ldo;是的,他們是隨心所欲的。&rdo;
馬克姆又被弄得糊裡糊塗了。他馬上又校正起中尉的思路來了,我們到了新地方之後,事情就會好起來的。我們會勤奮創業,開墾出一大塊富饒的土地,大家就豐衣足食了。&rdo;
&ldo;真的嗎?&rdo;中尉應道。
馬克姆從這句話中根本聽不出什麼門道來。他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因為這時好像在耳畔響起了奇怪的聲音,發自歐洲大陸的深處。
&ldo;不舒服嗎?&rdo;中尉問他,&ldo;是高燒?卡爾斯通!快拿一口酒精給馬克姆上尉。&rdo;
&ldo;多謝了。&rdo;馬克姆感動地說。
中尉站起身,伸了伸懶腰。他看上去不像是長期挨餓的樣子,因為他的身體既健康又結實。他出生在苦難之中,又從中崛起。他用手拂平那金黃色的尖發,將義大利矽鐵盔戴在頭上,穿上緊身短上衣,扣緊腰帶。出於習慣,他檢查了一下自動槍,和子彈夾里的每一顆子彈。
毛基這個脊樑彎彎,有雙機靈眼睛的小傢伙常常來服侍中尉。他拿了一小塊布走過來給中尉擦亮了皮靴。然後,他從殘肢處脫下防彈衣,這還是將近四年前從‐個瑞士人那兒繳獲來的呢。這件防彈衣有寸把厚,絲質,約有三十來磅重,加上打在裡面的金屬片就更重了。如果不想把它毀做它用,是什麼都割不透它的。毛基把它套在中尉的身上,然後將剃鬚用品收到裝防毒面具的容器里。
&ldo;你剛剛去哪兒啦?&rdo;中尉問。
&ldo;我獨自去偵察了,&rdo;毛基指著自己犀利炯炯的雙眼答道。他是軍旅里看得最遠的。他發出不祥的一笑說:&ldo;俄國人正趁著天亮開始行動呢。他們已爬下山谷朝這邊來,我看到了那邊山丘上的俄國軍官了。&rdo;他朝一座裸露的小山指去,&ldo;看到他們了嗎?&rdo;
&ldo;沒看見。&rdo;
&ldo;就在那邊,帽狀石頭頂上。&rdo;
&ldo;諸位軍官,你們瞅見沒有?&rdo;
&ldo;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