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忘记了他,纵有血脉亲缘,也抵不过时光荏苒,你说的所谓‘逆鳞’‘性命’,我自知身份,并不敢当。”
“为何如此说?”崔寄道,“你许是不了解他,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看得清他啊。”
崔寄这句话,其实若是旁人说来已是僭越,但阿璀却并未曾注意,只又驳道,“你说我不是他的臣子,那你与他数十年情谊,远胜于我,为何你又说你是他的臣子?”
“因为……”崔寄看向阿璀,这孩子,被关家养得太好,只是关家将她养成了士君子,却未曾让她了解过丝毫朝堂阴暗处,“因为我与他都袒露于人前,家国天下,国与天下间,众人目光之下,我只能是他的臣子。而在家中,关上门,一屋之下,他也可以只是我的阿兄。”
崔寄顿一顿,看着她,又道:“你与我不一样,若有一日你能以女子之身走向朝堂,到那时,他才是你的主君。你可明白?”
你可明白?
你可明白?
阿璀觉得自己是不明白的,她对记不分明的从前的真相充满了恐惧,对看不清的未来的变化也充满了恐惧。
崔寄见她如此懵懂神色,有些无奈,他遂抬手问一旁侍立的宫人要了纸笔。
将笔递给阿璀,他道,“你想让殿中众人退避,我做不到,所以你想问什么,便在这纸上写给我看吧。”
阿璀诧异,还能这样?
崔寄展开纸张,于托盘上铺好,轻轻托着与她充当桌案。
阿璀愣住,崔寄见她久未落笔,笑道:“写吧,想问什么不必避讳,你哪怕落笔满纸都是骂他的话,自我手中也只会到达他的手中,不会再有任何第四人知道,而他看到后或许只会抚掌大笑说你骂得好。”
“罢了。”阿璀手上没有力气,捏着笔的手也有点抖,犹豫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有落下一个字,她最终搁下笔,“我心里犹疑甚多,便是想问,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崔寄也不勉强,收回纸笔托盘。
但其实崔寄方才说到如今的后妃宫嫔,分别来自于军功起势的新贵族和借家族底蕴投效而来的旧贵族,阿璀便知道朝中党派之争已然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