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透了口長氣,伸手車中一探馬春花的鼻息,幸喜尚有呼吸,只聽得她低聲呻吟一聲,臉頗上卻甚冰冷,眼見離住所已不在遠,揮鞭連催,馳到一條岔路。住所在東,他卻將馬車趕著向西,轉過一個彎,回身抱起馬春花,揮馬鞭連抽數下,身子離車縱起,伏在一間屋子頂上。馬車向西直馳,眾衛士追了下去。
胡斐待眾人走遠,這才從屋頂回宅,剛越過圍牆,只聽程靈素道:「大哥,你回來了!有人追你麼?」胡斐道:「馬姑娘中了劇毒,快給瞧瞧。」他抱著馬春花,搶先進廳。
程靈素點起蠟燭,見馬春花臉上灰撲撲的全無血色,再捏了捏她手指,見陷下之後不再彈起,輕輕搖了搖頭,問道:「中的什麼毒?」胡斐從懷中取出金壺,道:「參湯里下的毒。這是盛參湯的壺。」程靈素揭開壺蓋,嗅了幾下,說道:「好厲害,是鶴頂紅。」胡斐道:「能不能救?」程靈素不答,探了探馬春花心跳,說道:「若不是大富大貴人家,也不能有這般珍貴金壺。」胡斐恨恨地道:「正是。下毒的是宰相夫人,兵部尚書的母親。」程靈素道:「了不起!我們這一行中,竟出了如此富貴人物。」
胡斐見她不動聲色,似乎馬春花中毒雖深,尚有可救,心下稍寬。程靈素翻開馬春花的眼皮瞧了瞧,突然低聲「啊」的一聲。胡斐忙問:「怎麼?」程靈素道:「參湯中除了鶴頂紅,還有番木鱉。」胡斐不敢問「還有救沒有?」卻問:「怎生救法?」
程靈素皺眉道:「兩樣毒藥夾攻,便得大費手腳。」返身入室,從藥箱中取出兩顆白色藥丸,給馬春花服下,說道:「須得找個清靜密室,用金針刺她十三處穴道,解藥從穴道中送人,若能馬上施針,定可解救。只十二個時辰內,不得移動她身子。」
胡斐道:「不少人知道這所宅子,福康安的衛士轉眼便會尋來,不能在這裡用針,得出城去找個荒僻所在。」程靈素道:「那便須趕快動身,那兩粒藥丸只能延得她一個時辰的命。」說著嘆了口氣,又道:「我這位責同行心腸雖毒,下毒手段卻低。這兩樣毒藥混用,又和在參湯之中,毒性發作便慢了,若單用一樣,馬姑娘這時哪裡還有命在?」胡斐匆匆忙忙地收拾物件,說道:「當今之世,還有誰能勝得過咱們藥王姑娘的神技?」
程靈素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忽聽得馬蹄聲自遠而近,奔到了宅外。胡斐抽出單刀,說道:「說不得,只好廝殺一場。」心中卻暗自焦急:「敵人定然愈殺愈多,危急中我只能顧了二妹,可救不得馬姑娘。」轉頭向程靈素瞧去,眼色中表示:「我必能救你!」程靈素這時也正向他瞧去,二人雙目交投,似乎立時會意。
程靈素道:「京師之中,只怕動不得蠻。大哥,你把桌子椅子堆得高高的,搭個高台。」胡斐不明其意,但想她智計多端,這時情勢急迫,不及細問,依言將桌子、椅子疊了起來。
程靈素指著窗外那株大樹道:「你帶馬姑娘上樹。」胡斐道:「待會你也過來。」還刀入鞘,抱著馬春花,走到窗樹下,縱身躍上樹幹,將馬春花藏在枝葉掩映暗處。
但聽得腳步聲響,數名衛士越牆而入,漸漸走近,又聽得那姓全的管家出去查問,眾衛士厲聲呼叱。程靈素吹熄燭火,另行取出一枚錯燭,點燃了插上燭台,關上窗子,這才帶上門走出,在地下拾了一塊石塊,躍上樹幹,坐在胡斐身旁。胡斐低聲道:「共有十七人!」程靈素道:「藥力夠用!」
只聽得眾衛士四下搜查,其中有一人的口音正是殷仲翔。眾衛士忌憚胡斐了得,又道袁紫衣仍在宅中,不敢到處亂闖,也不敢落單,三個一群、四個一隊地搜來。
程靈素將石塊遞給胡斐,低聲道:「將桌椅打下來!」胡斐笑道:「妙計!」石塊穿窗飛入,擊在中間的一張桌子上。那桌椅堆成的高台登時倒塌,砰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