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布袋已膨脹成個大圓球,撞上廳門,立即彈回,疾向圓真衝去。圓真見勢道來得猛烈,雙掌豎起擊出,發力將那大球推開。砰的一聲大響,布片四下紛飛,乾坤一氣袋內為張無忌的九陽真氣鼓脹,外受圓真掌力猛擊,兩力交迸,布袋登時炸成了碎片。
圓真、楊逍、韋一笑、說不得等人都覺一股炙熱之極的氣流沖向身來,又見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站在當地,露出滿臉迷惘之色。
原來便在這頃刻之間,張無忌所練的九陽神功已然大功告成,水火相濟,龍虎交會。須知大布袋內真氣充沛,等於是數十位高手各出真力,同時按摩擠逼他周身數百處穴道。他內內外外真氣激盪,身上數十處玄關一一衝破,只覺全身脈絡之中,有如一條條水銀在到處流轉,舒適無比。這等機緣自來無人能遇,而這寶袋一碎,此後也再無人有此巧遇。
圓真眼見這袋中少年神色不定,茫然失措,自己重傷之下,若不抓住這稍縱即逝的良機,一讓對方占先,那就危乎殆哉,當即搶上一步,右手食指伸出,運起「幻陰指」內勁,直點他胸口膻中穴。
張無忌揮掌擋格,這時他神功初成,武術招數卻仍平庸之極,前時義父和父親所教的武功也尚未融會貫通,如何能和圓真這等絕頂高手相抗?只一招間,他手腕上陽池穴已給圓真點中,登時機伶伶地打個冷戰,退後了一步。可是他體內充沛欲溢的真氣,便也在這瞬息間傳到了圓真指上。這兩股力道一陰一陽,恰好互克,張無忌的內力來自九陽神功,遠為渾厚。圓真手指發熱,全身功勁如欲散去,再加重傷之餘,平時功力已剩不了一成,心知情勢不利,脫身保命要緊,轉身便走。
張無忌怒罵:「成昆大惡賊,留下命來!」追出廳門,只見圓真背影晃動,已進了一道側門。張無忌氣憤填膺,發足急追,這一發勁,砰的一響,額頭重重撞上門框。原來他尚不知神功既成,舉手提足間全比平時多了十餘倍勁力,一大步跨出,遠近全無尺寸,竟爾撞上門框。
他一摸額頭,隱隱生疼,心想:「怎地這等邪門,這步跨得這麼遠?」忙從側門進去,見是一座小廳。他決意要為義父復仇,穿過廳堂,便追了下去。
廳後是個院子,院子中花卉暗香浮動,但見西廂房窗子中透出燈火,他縱身而前,推開房門,眼見灰影閃動,圓真掀開一張繡帷,奔了進去。
張無忌跟著掀帷而入,圓真卻已不知去向。他凝神看時,不由得暗暗驚奇,原來置身所在竟似是一間大戶人家小姐的閨房。靠窗一張梳妝檯,台上紅燭高燒,照耀得房中花團錦簇,堂皇富麗,頗不輸於朱九真之家。另一邊是張牙床,床上羅帳低垂,床前還放著一對女子的粉紅繡鞋,顯是有人睡在床中。這閨房只一道進門,窗戶緊閉,明明見到圓真進房,怎地剎那間便無影無蹤,竟難道有隱身法不成?又難道他不顧出家人身份,居然躲入了婦女床中?
正自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揭開羅帳搜敵,忽聽得步聲細碎,有人過來。張無忌閃身躲在西壁的一塊掛毯之後,便有兩人進房。張無忌向外張望,見兩個都是少女,一個穿著淡黃綢衫,服飾華貴,另一個少女年紀更小,穿著青布衣衫,是個小環,嘶聲道:「小姐,夜深了,你請安息了吧。」
那小姐反手一記巴掌,出手甚重,打在那小環臉上。那小環一個踉蹌,倒退了一步。那小姐身子微晃,轉過臉來,張無忌在燭光下看得分明,只見她眼睛大大,眼珠深黑,一張圓臉,正是他萬里迢迢從中原護送來到西域的楊不悔。此時相隔數年,她身材長得高大了,但神態絲毫不改,尤其使小性兒時微微撇嘴的模樣,更加分明。
只聽她罵道:「你叫我睡!哼,六大派圍攻光明頂,我爹爹和人會商對策,說了一夜,還沒說完,他老人家沒睡,我睡得著麼?最好是我爹爹給人害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