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門掀起,轎中走出一個少年公子,一身白袍,袍上繡著個血紅的火焰,輕搖摺扇,正是女扮男裝的趙敏。張無忌心道:「原來一切是她在搗鬼,難怪少林派一敗塗地。」
只見她走進殿中,有十餘人跟進殿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踏上一步,躬身說道:「啟稟教主,這個就是武當派的張三丰老道,那個殘廢人想必是他的第三弟子俞岱岩。」
趙敏點點頭,上前幾步,收攏摺扇,向張三丰長揖到地,說道:「晚生執掌明教張無忌,今日得見武林中泰山北斗,幸也何如!」
張無忌大怒,心中罵道:「你這賊了頭冒充明教教主,那也罷了,居然還冒用我姓名,來欺騙我太師父。」
張三丰聽到「張無忌」三字,大感奇怪:「怎地魔教教主是如此年輕俊美的一個少女,名字偏又和我那無忌孩兒相同?」合十還禮,說道:「不知教主大駕光臨,未克遠迎,還請恕罪!」趙敏道:「好說,好說!」
知客道人率領火工道童,獻上茶來。趙敏一人坐在椅中,她手下眾人遠遠地垂手站在其後,不敢走近她身旁五尺之內,似乎生怕不敬,冒瀆於她。
張三丰百載的修為,謙沖恬退,早已萬事不縈於懷,但師徒情深,對宋遠橋等人的生死安危,卻十分牽掛,說道:「老道的幾個徒兒不自量力,曾赴貴教討教高招,迄今未歸,不知彼等下落如何,還請張教主明示。」
趙敏嘻嗜一笑,說道:「宋大俠、俞二俠、張四俠、莫七俠四位,目下是在本教手中。每個人受了點兒傷,性命卻是無礙。」張三丰道:「受了點兒傷?不會吧!多半是中了點兒毒。」趙敏笑道:「張真人對武當絕學可也當真自負得緊。你既說他們中毒,就算是中毒吧。」張三丰深知幾個徒兒儘是當世一流好手,就算眾寡不敵,總能有幾人脫身回報,倘真一鼓遭擒,定是中了敵人無影無蹤、難以防避的毒藥。趙敏見他猜中,也就坦然承認。
張三丰又問:「我那姓殷的小徒呢?」趙敏嘆道:「殷六俠中了少林派的埋伏,便和這位俞三俠一模一樣,四肢為大力金剛指折斷。死是死不了,要動可也動不得了!」張三丰鑒貌辨色,情知她此言非虛,心頭一痛,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趙敏背後眾人相顧色喜,知道己方派去之人偷襲得手,這位武當高人已受重傷,他們所懼者本來只張三丰一人,此時便無所忌憚了。
趙敏說道:「晚生有一句良言相勸,不知張真人肯俯聽否?」張三丰道:「請說。」趙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張真人若能效順,皇上立頒殊封,武當派自當大蒙榮寵,就如當年我太祖皇帝榮封全真教長春真人一般,敕管天下道教。而宋大俠等人人無恙,更不在話下。」
張三丰抬頭望著屋樑,冷冷地道:「明教雖多行不義,胡作非為,卻向來跟蒙古人作對。是幾時投效了朝廷啦?老道倒孤陋寡聞得緊。」
趙敏道:「棄暗投明,自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少林派自空聞、空智神僧以下,個個投效,盡忠朝廷。本教也不過見大勢所趨,追隨天下賢豪之後而已,何足奇哉?」
張三丰雙目如電,直視趙敏,說道:「元人殘暴,多害百姓,方今天下群雄並起,正為了驅逐胡虜,還我河山。凡我黃帝子孫,無不存著個驅除韃子之心,這才是大勢所趨。老道雖是方外之人,卻也知大義所在。空聞、空智乃當世神僧,豈能為勢力所屈?你這位姑娘何以說話如此顛三倒四?」
趙敏身後突然閃出一條大漢,大聲喝道:「兀那老道,言語不知輕重!武當派眼全滅。你老道不怕死,難道這山上百餘名道人弟子,個個都不怕死麼?」這人說話中氣充沛,身高膀闊,形相極是威武。
張三丰長聲吟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