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蒙古兵仍將信將疑,但禁不住趙敏連聲催促,心想此舉縱然有詐,也勝於當場讓她用匕首刺死,於是告了罪,一步步挨將過去,翻身上鞍。蒙古人自幼生長於馬背之上,騎馬比走路還要容易,雖手足僵硬,仍能控馬行路。二兵生怕趙敏一時糊塗,隨即翻悔,待坐騎行出數丈,雙腿急夾,縱馬疾馳而去。
張無忌道:「這主意挺高,你哥哥手下見到這兩匹駿馬,定料我二人已向東去。咱們此刻卻又向何方而行?」趙敏道:「自是向西南方去了。」
二人上了蒙古兵留下的坐騎,在荒野間不依道路,徑向西南。
這一路儘是崎嶇亂石,荊棘叢生,只刺得兩匹馬腿上鮮血淋漓,一跛一躓,一個時辰只行得二十來里。天色將黑,忽見山坳中一縷炊煙裊裊升起。張無忌喜道:「前面有人家,咱們便去借宿。」行到近處,見大樹掩映間露出黃牆一角,原來是座廟宇。
趙敏扶張無忌下得馬來,將兩匹馬的馬頭朝向西方,從地下拾起一根荊枝,在馬臀上鞭打數下。兩匹馬長聲嘶叫,快奔而去。她到處布伏疑陣,但求引開王保保的追兵。
二人相將扶持,挨到廟前,見大門上匾額寫著「護國寺」三字。趙敏提起門環,敲了三下,隔了半晌無人答應,又敲了三下。
忽聽得門內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是人是鬼?來挺屍麼?」格格聲響,大門緩緩開了,木門後出現一個人影。其時暮色蒼茫,那人又身子背光,看不清他面貌,但見他光頭僧衣,是個和尚。
張無忌道:「在下兄妹二人途中遇盜,身受重傷,求在寶剎借宿一宵,請大師慈悲。」那人「哼」的一聲,冷冷地道:「出家人素來不與人方便,你們去吧。」便欲關門。趙敏忙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於你未必沒有好處。」那和尚道:「什麼好處?」趙敏伸手到耳邊摘下一對鑲珠的耳環,遞過去交在他手中。
那和尚見每隻耳環上都鑲有小指頭大小的一粒珍珠,再打量二人,說道:「好吧,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側身讓在一旁。趙敏扶著張無忌走了進去。那和尚引著二人穿過大殿和院子,來到東首廂房,說道:「就在這兒住吧。」
房中無燈無火,黑洞洞的,趙敏在床上一摸,床上只一張草蓆,更無別物。
只聽得外面一個洪亮的聲音叫道:「郝四弟,你領誰進來了?」那和尚道:「兩個借宿的客人。」說著跨步出門。趙敏道:「師傅,請你布施兩碗飯,一碟素菜。」那和尚道:「出家人吃十方,不布施!」說著揚長而去。趙敏恨恨地道:「這和尚可惡!無忌哥哥,你肚子很餓了吧?咱們得弄些吃的才成。」
突然間院子中腳步聲響,共有七八人走來,火光閃動,房門推開,兩名僧人高舉燭台,照射兩人。張無忌一瞥之下,高高矮矮共是八名僧人,有的粗眉巨眼,有的滿臉橫肉,竟沒一個善相之人。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僧道:「你們身上還有多少金銀珠寶,一起都拿出來。」趙敏道:「幹什麼?」老僧笑道:「兩位施主有緣來此,正好撞到小廟要大做法事,重修山門,再裝金身。兩位身上的金銀珠寶,一起布施出來。倘若吝嗇不肯,得罪了菩薩,那就麻煩了。」趙敏怒道:「那不是強盜行徑麼?」那老僧道;「罪過,罪過。我們八兄弟殺人放火,原是做的強盜勾當,最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馬馬虎虎做了和尚。兩位施主有緣,肥羊自己送上門來,唉,可要累得我們出家人六根又不能清淨了。」
張無忌和趙敏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八個和尚乃大盜改裝,這老僧既直言不諱,自是存心要殺人了,否則決不致自吐隱事。』
另一名僧人獰笑道:「女施主不用害怕,我們八個和尚強盜正少一位押廟夫人,你生得這般花容月貌,當真觀世音菩薩下凡,如來佛見了也要動心。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