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开玩笑:“你们知道要价很高的律师和客户之间的故事吗?‘客户给律师打电话,律师接电话之后客户说:‘嗨!你好吗?’律师说:‘50美元。’”阿莉亚说着就大笑起来,这是让稍大的孩子们跟她一起笑的一个讯号,孩子们每次也都是如此。朱丽叶还是个婴儿,兴奋地摇动着她胖乎乎的小拳头。笑,笑!德克也笑了。
和其他律师一样,德克喜欢关于律师的笑话。把律师们描绘得越不公正的笑话,就越是好笑。
有几个晚上,目光敏锐的阿莉亚注意到了德克微笑的眼睛下面有月牙形的眼袋,显得十分疲惫,她一定也闻到了德克呼吸中那股威士忌的味道。但是她从来不问他到哪儿去了,或者是和谁一起。又或者是他这几个小时一直在办公室里工作。一个人喝酒。
看起来阿莉亚并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一个跟她知心的人。所以她没有听到外面的任何传言——德克?波纳比忽略了或推掉了那些愿意付给他报酬的客户,已经有很多客户愤然离去,还有很多也正打算要走。不仅如此,现在德克还要自己掏腰包,支付这次诉讼的开销,这是一场特别而艰难的诉讼,需要的准备工作远比他六月时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但是阿莉亚却不在意这些,依旧生活在她那个热情、狭小、舒适的世界里——带孩子、做家务、教钢琴课。
夜晚,他们有时候拥抱在一起,阿莉亚像个猴子一样,调皮地钻进她丈夫结实的臂弯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带着奇怪的满足感,在睡梦的边缘徘徊,如同徘徊在巨大的悬崖边上一样。这样的拥抱方式,是他们多年的习惯。阿莉亚渐渐进入了梦乡,而德克讨厌的老毛病——失眠,却如同滚滚的波涛一样向他袭来,此刻,他发现自己正在想——谁呢?难道是那个黑衣女人?
在这时候想起妮娜?奥谢克有些荒唐。我们对于那些自己不知道,或是害怕的东西,总是觉得着迷。
想起自己差点像这里的其他律师一样拒绝妮娜,德克觉得惭愧。
他差点错过了她。
“我不会输的。我不能输。”
睡在德克臂弯里的阿莉亚,听到他的喃喃声,孩子气地高兴扭动着。
“嗯,亲爱的。我也爱你。”
白天的时候,阿莉亚还是尽量避免接电话。她把邮件都归类整理,整整齐齐地摞在门厅的桌子上,但是她经常过了很长时间才打开寄给她的信,她的信件仍然很少。(比方说她妈妈来的信。利特莱尔牧师那年秋天忽然死于中风,利特莱尔夫人一个人在特洛伊感到孤独无聊,她暗示说想搬来月神公园住——“帮忙看看孩子”——但是阿莉亚却不愿意她过来。)阿莉亚从不看电视新闻,也从不看报纸头条,头条发的往往都是最“震撼”的消息。她,罗约尔,还有朱丽叶都喜欢看连环画:《捣蛋鬼》①,唐老鸭都是她们最喜欢的。如果她读了《新闻报》或《布法罗新闻》的其中几页,她就会看到关于引起强烈争论的科文庄园业主一案的文章、专访甚至还有社论,而且她还会发现德克?波纳比的名字。但是她没有。有时候,当阿莉亚飞快地翻看报纸的时候,她就会闭上眼睛,咬着下嘴唇。不,不!当地的新闻远不如别的一些更能吸引她,比方说墨西哥的大地震,美国航空公司的客机在牙买加湾失事,布法罗的一处房屋着火,烧死了11个孩子,在美国的古巴武装难民秘密入侵古巴(“猪猡湾”?关于这个名字,阿莉亚已经天真地奇怪了很多年。“为什么不叫个别的名字呢?”),起义,内战,或是入侵,所有那些让地球另一端情况恶化的事情,她都感兴趣——那个国家是什么样的呢?亚洲的一些地方,就像月亮离我们那么远。
但是,还有钱德勒,孜孜不倦的钱德勒,总是很认真地读报纸。他很快就在新闻专栏里发现了“波纳比”这个名字。“爸爸?报纸上写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