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去溪边,去田边,去井边,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我们也将乘竹筏从月亮湾顺流而下,离开东园,告别这清溪。我们依然走过那铺着青石的村道。那些牲畜们,鸡,鸭子,猫们,依然在房屋边,青石道上,蚕豆花旁悠闲的漫步。那个大胖子似的母猪,依然闲散地走着,不急不忙,哼叽叽。而那个小家伙,那只顽皮的小狗,则拖着一副旧渔网,在那里使劲撕咬,一派天真烂漫。
我们走过一户斑驳着老墙的人家,一个老奶奶正陪着孙女做作业。那满头的银丝下的慈祥,那伏在竹床子上一笔一划写着的孙女,皆印在那古老的青石的石础之上。屋里的锅灶,挂着的篮,木制的水桶和缸,都静默着。那一户在门口吃晚饭的老夫妻,这时却在门前的空坪上结起了筏排。那四只鸡,三只鸭则各自忙着。那副斑驳迷离的对联却印在了崭新的日头下:油滴一点香,勺炒五味鲜
这个叫东园的小小村寨,她只是无数皖南村寨中最最平凡的一个。它既没有胡适上庄家的“日暮起居方养寿,家多伦乐乃长祥”般的高远,也没有龙川胡家的“漫研竹露裁唐句,细嚼梅花读汉书”的雅致,但它的朴素,平实,还是深入了我们的心中。
不能忘记你,东园,或者那清溪。
蛇
昨晚做梦,梦见被一条大蛇箍着,还是那种笨蛇(此“笨”,相当于笨鸡的“笨”),憨头憨脑的,挺温顺。
我不太做梦,做也做有关写作的梦。怎么怪怪的,梦到了蛇?
我小时候倒是和蛇打过交道。七八岁在乡下,有一年得了风疹,我的爷爷打了一条苣苣风(一种蛇名)炖汤给我喝,哄我说是老母鸡汤。我喝了,味道挺不错。喝完了,告诉我是蛇。这是我对爷爷最初印象。爷爷八字胡,我也就是这一点印象了。
几次汤一喝,咦,居然都好了。身上一点也不痒了。
升入小学,我已到县城读书。可那时学校不太抓教育,我们一群孩子整日在夏天毒日头下,上树下水,掏鸟捉鱼,有一年我们特别爱斗蛐蛐,晚上提了手电,到草丛里去找,白天听到阴凉安静的墙根下有蛐蛐叫,也蹑手蹑脚摸过去,耳朵贴上听,之后用痒痒草,把蛐蛐邀出来。有一回,不知谁出的主意,说蔬菜大队南瓜田里蛐蛐多,我们每人带了一只水桶,从池塘里舀水,往瓜地里泼。七八个孩子,一起泼,一时间,田里一片花枝乱颤,飞的、跳的,惊慌失措,二尾子,三枪子,土狗子,连癞猴子都从土缝里蹦了出来。我们打、踩、踏,一派繁乱,刺激无比。高潮过后,我们开始一个南瓜一个南瓜去翻,找漏网分子。你别说,还真找到一些精干的蛐蛐,心中惊喜。由于小有收获,干劲倍增,南瓜翻得更起劲。我见池塘边,有一个大南瓜,便跑过去,一手掀了起来。妈呀,南瓜窝里盘着一条大土骨蛇一种蛇的土名。我一声惊叫,把小伙伴们吓了一跳,都奔过来。大家一看,那家伙还盘在那里,只是头翘起来,信子一吐一吐的,面有凶相。于是我们赶紧抓起土坷垃,拼命砸去。不一会儿,那条土骨蛇便被我们砸得稀烂。我们还不罢休,又用小剪子剪开它的肚皮,喝,里边竟然有一条小蛇!有人说,蛇是卵生的,又不是胎生的。腹中何蛇之有?可我确乎是看到了小蛇。我们几个孩子还怕它没死,将之推到浴室外冒着蒸气的下水道里。难道这都是童年幻觉?
进入初中我家搬到西门公园去住。所谓公园,就是一个大操场,有些树木。由于开场大,便有许多活动在公园里进行:开公审大会,正月十五灯节,公园是最热闹的场所。平时公园则冷冷清清,偶有马戏团(玩大把戏的)在此住个十天半月,他们多来自河南和安徽的宿县,说话侉得很。有一回,一个宿县的马戏团,晚